手势密码一般以3*3的九点进行定位。但钟洵刚才敲击触控面板时,屏幕上并未出现类似的点,姜简抱臂站在惩戒者身前,循着心里的想法朝屏幕中的一处按去。
作为屏幕背景的世界地图中的一块微微亮了一下。
亮起的不是山脉,不是河流,而是不规则的封闭图案,亮光淡淡勾勒出轮廓。地图上的其他位置,皆是一片黯淡。
“俄罗斯。”姜简指尖落在圣彼得堡的位置,分析道,“应该是和作曲家国籍对应的。”
“别看我呀,都说靠你了。”钟洵摸了一下鼻尖,“我就是以前被爸妈按头去学过小提琴,只记得名曲,他们是哪儿的我也不知道。”
姜简余光扫了一眼,刚才他听辨的时候,手指确实隐隐随着旋律在变动,好像无实物表演,默默改变着指法和把位。
这大概是身体记忆吧,他想。
姜简回忆着钟洵听音识曲的顺序,贴着屏幕滑向奥地利,如指甲盖大小的国家版图被点亮,而他指尖划过的位置,留下了白蓝红三色条纹的轨迹。
之后,他从奥地利移动到西贝柳斯的芬兰,指尖轨迹变换成了红白红三色条纹。
紧接着是位于德国的巴赫、法国的德彪西。
尽管欧洲版图拥挤,姜简却没有任何混乱,一丝不苟地从一处滑到另一处,他每点亮一块地图,接下去的手势轨迹便会变成那个国家国旗的颜色。最后,停在了宛如靴子的意大利。
在黄绿相间的地形图上,有亮起的白光,有绚烂的轨迹,整个触控屏幕像极了鬼画符。在姜简收回手的刹那,惩戒者的机械头颅从宋知返面前收回,发出嗡嗡的声音,摆正了方位。
“手势密码已输入,识别中——”
“识别完成,密码正确,房门已开。”
“请在离开前重新设置手势密码。”
三条断续的机械音播报完毕,惩戒者让开了身躯,放姜简等人进入。温思黛将宋知返放回地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
四人走进这间上锁琴房后,惩戒者咯吱咯吱地重新变回了门锁,像隐秘的守护神一样安安稳稳地依附在琴房门的表面,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姜简走进去,钟洵跟在后面随手拍开了灯。
宋知返虚脱地靠在墙上,无力吐槽:“你俩现在是完全没觉得我们在偷偷摸摸违反校规校纪,对吗?”
说好的掩人耳目呢。
姜简指了指身后回归门锁形态的惩戒者,“除了它,一路上都没有触发其他惩戒者。师生被它用乐声吓跑,传出了各种传言,却没有校方加强管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难道演变成现如今的繁音系统,它的触手控制不到这里吗?”
宋知返歪头想了想,睁大眼睛:“所以……原本就有人不希望任何人靠近这里!”
简单的白色灯光点亮了并不大的琴房。墙壁上是暖色的隔音材质,木地板铺得严丝合缝。一把椅子和琴谱架立在中央。靠近门的角落里有一个上了锁的矮柜,靠近窗台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小桌椅,上面摞了几本乐理书,几册练习曲,桌面上还零散地放着几张纸。
“打扫得这么干净,还有惩戒者看守在门外。”温思黛在琴房里转了一圈,“这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吗?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姜简走到窗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见上面是一个表格,表格里填写了曲目的名称。
右下角画着一颗糖果的图案。
“这些曲目和密码里的一样。”他望向角落里的钟洵,钟洵背对着他,蹲在角落里的矮柜前不知道在干什么,“是某个人三年前要参加世界级小提琴比赛的候选曲。”
又是三年前……
温思黛皱了一下眉,沉思了片刻,忽然闪过一道光。
“啊!”温思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直起身,“之前那个中间被截断剪掉的监控视频,就是三年前的。”
宋知返的小脑瓜也转了起来:“那个长得像林棠的女生,会不会就是糖糖?”
两人觉得自己应该摸到了一些思路,没料到钟洵和姜简毫无反应,两人在房间对角线的角落,一个蹲在矮柜前,一个坐在小桌椅前,专注地翻找。
“你以为他没想到吗?”钟洵远远地轻哼了一声,他早就知道姜简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没有证据链的推测都不值得被他说出口。”
姜简拉开抽屉,说:“所以需要找到糖糖本人的信息才能确定。”
他话音刚落,便听“咔哒”一声,缓缓回头,便看见开锁巨匠钟洵从矮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琴盒。
“还是斯琴?”钟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讶异。
宋知返茫然:“那是什么?”
温思黛两手环抱在胸前,柔声说:“17世纪的制琴家斯特拉瓦迪里的琴。传世的数量不多,一把真斯琴保守估计两三百万美金。”
宋知返:“卧槽?”
钟洵瞥了温思黛一眼。
“不过仿品也很多就是了,就算有鉴定证书也不能全信。”温思黛对上钟洵的目光,“万一是真的呢?不试试?”
只见钟洵轻车熟路地打开琴盒,妥帖地抱起其中的小提琴,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轻握住琴颈,手肘一转,将琴缓缓放在自己的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