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瓦身体僵硬的同时,眼珠子四处乱转,试图寻找自救的方法。
然而这周围,除了它之外,就只有来挖藤壶的章鱼一家。
看到章鱼一家的状态,蓝瓦心态都要崩了。
自己身上是沉甸甸的压迫感,章鱼一家子那边却是边吃边玩郊游的轻松气氛。
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怀疑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同一个空间。
蓝瓦在这一瞬间全明白了。
原来这只章鱼,是有靠山的!
守着藤壶山的海兽就是章鱼的靠山。
怪不得,怪不得这家伙能在藤壶山来去自如,摘取那么多藤壶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自己只是敲碎了一个藤壶就惹来了怒火。
想到自己之前那样对待章鱼一家子。蓝瓦欲哭无泪,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还能不能从这座藤壶山上离开。
它现在求饶还有用吗?!
“大,大人,我无意冒犯,十分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我这就离开行吗?”蓝瓦吞吞吐吐地说完了一句话。
这家伙,向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它本事不大却能活到现在,足以说明了它阿谀奉承的本事确实不差。
所以在发现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对象后,立刻改变了思想方针,示弱求饶,哪里还有在章鱼面前嚣张的模样。
然而它的讨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那股压迫感实质到限制了它的行动力,如此恐怖的实力根本不是它这样的小喽啰能得罪的。
蓝瓦这一瞬间脑子里全是‘完了’!估计这会儿谁要是能救他脱离险境,它就把谁当祖宗。
章择夕带着一群十几只的小章鱼来熟悉挖藤壶的程序,半路上就发现了背后跟来的蓝瓦,他当时没有搭理,也不觉得这只虾蛄有胆量进入藤壶山,所以没多管。
这会儿他们吃藤壶海藻吃得正欢,却发现了不远处的虾蛄。
以章择夕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只眼睛的存在,却将蓝瓦的身影看得清楚。
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有胆量跟着进来。虾蛄进入藤壶山活动,对章鱼一家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好事,章择夕家的孩子多,需要的食物也多,一点都不想和其他生物瓜分藤壶山的食物。
不过,这只虾蛄的情况似乎有些奇怪,他都瞧见对方好一会儿了,也没见虾蛄有什么动作,章择夕不免有些好奇。
“你在干嘛!”章择夕试探性出声询问。
章择夕突然说话,就像是戳破了空中飞舞的泡泡,隔膜被打破。
方才一直盯着蓝瓦的猩红色眼睛眨动了几下,复又重新闭上。
随着眼睛合上,一切重归平静。
蓝瓦身上一松,直接瘫倒在地上。
章择夕没听到回应,直接游了过去打算看看是什么情况。
蓝瓦几乎是刚掌控了身体的力气,就立刻弹跳而起,往藤壶山外狼狈逃离。
看到虾蛄模样怪异的逃跑,跑到半路的章择夕一头雾水,“这家伙怎么一声不吭地跑了?”难不成还是被自己吓的?不太像啊。
好奇之下,他走到了虾蛄刚才所在的位置上。
地面上还有一个外壳被砸碎的藤壶,但是里面的藤壶肉还在,章择夕把藤壶挖出来,没发现什么异常,再看看其他地方,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章鱼们集体游了过来,在藤壶群里玩耍,没发觉有什么危险。
今天这事情有些诡异,章择夕眼看藤壶挖得差不多了,小章鱼也吃了个半饱,带着一家子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蓝瓦举着一条鱼摸了过来。
章择夕对他的警惕性放下了不少,他们目前处于一种相互制约的状态,估计谁也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章鱼大兄弟,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抢你巢穴还跟你打架,这鱼是我特意捕捉来给你赔罪的,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蓝瓦带来的鱼可不是一般的小鱼,而是一条两米长的金枪鱼。
一只虾蛄举着比它身体还长的鱼,画面看着有些滑稽。
章择夕的眼神亮了,虽然深海的鱼很多,但他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过金枪鱼。
嘴馋是嘴馋没错,但章择夕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就算你给我送鱼,我也不会给你藤壶的。”
“我哪敢要啊!”虾蛄脸上看不出表情,却能从语气中听出苦涩,“你认识那样一位大人怎么也不说呢,你要是早点说,我哪还敢动手啊。”
换位思考,要是蓝瓦能有这样的海兽当靠山,肯定会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哪怕它只是和这样海兽有丁点裙带关系,也能被它吹成是直系下属。
至于这只章鱼,估计是脸皮没自己厚,蓝瓦觉得对方就算有个大靠山,也和大靠山的关系一般,否则怎么可能一两句话都没提过。
就算只是浅薄的关系,那也是有关系,蓝瓦现在孤家寡虾一只,哪敢去硬碰硬啊。
它现在都怀疑这只章鱼是不是故意不说自己有靠山,直接跟自己干架,最后趁机从自己手里要好处。
对于这件事,蓝瓦是十分疑惑的。
别说蓝瓦疑惑,就连当事人章择夕也被它说得一脑门疑惑,“什么大人?什么靠山?”
‘大人’是章择夕通过意识传递来的信息翻译而成的词汇,大概意思是实力强大或者地位崇高的对象,毕竟深海里根本没有人,用‘大人’来称呼不符合字面上的意思。
难道在这样的深海里,生物也分个三六九等?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啊,就是藤壶山上那位大人。”蓝瓦十分感慨,“没想到这样贫瘠的地方,也有那样强大的海兽存在。”
章择夕想起昨天这家伙落荒而逃的样子,难道就是遇到了那位占据了藤壶山的海兽?可他去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啊。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章择夕把对方送的金枪鱼往回推了推,“你说的那位大人我不认识。”
章择夕不屑去说谎,也不愿拿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海兽狐假虎威,这只虾蛄的实力虽然比自己强一点,但要真打起来,他们也算旗鼓相当,没必要借势打压,要是还一个强大又干不过的对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依靠其他海兽名头获得的好处,他也不需要。金枪鱼在这里虽然不常见,但既然虾蛄能找到,他仔细一点,应该也能找到。
现在打着海兽大人的名头狐假虎威确实很爽。爽是爽了,但要是被那只海兽知道自己在拿它的名号办着和它完全不相关的事,说不定自己会死的更惨。
“不可能,你要是不认识那位大人,它怎么会允许你在它的领地上觅食。”蓝瓦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有些心痛,自己不过是想吃个藤壶就被警告了。大章鱼带着一家子胡吃海喝跟游玩似的,大人却连管都不管。
与其说它是不相信章鱼不认识海兽大人,不如说是它不相信海兽大人会在两方都不熟悉的情况下那样区别对待。
所以,就算章鱼真不认识海兽,在蓝瓦心里他也必须是认识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的海兽。如果你是因为那只海兽向我道歉,那这鱼你就拿回去。”章择夕的态度坚决。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认识哪位大人。但是这赔礼你必须要收下,收下了就代表我们过去的冲突就算抵消了。”蓝瓦还是把金枪鱼推给了章择夕。
章择夕暗暗吸溜了一下口水,矜持地接过了对方手上的金枪鱼,“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说我仗着海兽大人的威势逼你给我送礼。”
“不过一条鱼罢了,我有那么小气吗?”挥了挥没有残疾的右指,“当然啦,如果你能给我一些藤壶的话……”
“不给!”章择夕记恨着自己的断手之仇呢。
蓝瓦背地里嘀咕了一句小气,到底是不敢正面反驳。
“刚才你说没想到我们这么贫瘠的地方有那么厉害的海兽,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更富饶,海兽的力量更强大?”章择夕对深海的了解不多,虾蛄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对深海的了解应该更多一些。
“那是必然的,你们这儿吧,虽然不是最贫瘠的,但和上层海床的区域比起来,差的太多了,能量也没多少。”它的脑袋往前凑了凑,露出自己断掉捕食肢的地方,“你看看伤口,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的肢体还没长回来。”
章择夕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不明白的信息,有些转不过脑筋,直接问,“我没去过你说的那些富饶地方,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吧。”
要是换做平时,蓝瓦早就一句乡巴佬嘲讽过去了,现在它是不敢了,只能认真跟他讲一些浅显的内容。
“那得看你想知道些什么了。顺着海流往上层去,就能到达上一层海床,那可是个好地方,食物充足、能量充沛,最重要是,有很多漂亮的小妞。”
章择夕问:“能量是什么?”虾蛄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个词,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
“比如你吃的藤壶,里面就含有能量,部分生物身体里有能量,只是能量多少的问题而已。我们想变得更强大,少不了能量的帮助。别看我们蓝纹虾蛄的种族天赋不高,却能依附在一个强大的族群之下,可不是什么生物都能欺负的。我在族中可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可惜我们族群在那地方没有太大话语权,能分到的能量石不多。”
虽然这里也存在许多族群,但章择夕下意识知道,自己以为的族群和对方口中的族群不是同一概念,“上层海床的族群是什么样的?鱼群、虾群算族群吗?”
“那些不过是食物,怎么能和族群相比,族群是指分化后组成的族群。不过不是所有的物种都喜欢扎堆生活,有的物种还是更倾向个体行动,谈不上是族群。”
“上层海床真有这么多分化物种?”要知道,他们这儿也就零星几个分化生物,章择夕八条章鱼爪都数得过来。
“那当然,上层海床可是个好地方啊。不像这贫瘠地方分化生物有这么几个,能量食物也没几种,要什么没什么,除了能吃饱,没有任何优点。就连我前段时间勾搭上的小美人,都把我赶出门了。”说起那只寡妇虾蛄,蓝瓦就觉得心痛,它都给对方送了好几天的食物了,居然还被赶出门!
“上面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还来这地方干嘛?”章择夕就是不太满意它那种口气,还挺欠扁的。
蓝瓦一下子被噎住,随即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上面凶悍的生物太多了,我不过是追求了白鲛族族长的女儿,就被它的爱慕者追杀了。”
“白鲛族是什么族?”章择夕想学好似处于老年人装态
“白鲛族就是白鲛的族群呀,你怎么这么笨。”
“它是白鲛,你是虾蛄,不是同一个物种你也追求?”
“那有什么,不同物种不过是不能繁衍后代,哪怕是种族的界限也不妨碍我对它的爱,反正繁衍后代的事情我可以去找其他雌性同类嘛。”
章择夕:“……”这只虾蛄,前脚白鲛族族长女儿,后脚虾蛄小美人,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章择夕其实还想多问点上层海床的事,但虾蛄显然已经不耐烦再跟他解释,丢下一句“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然后扔下金枪鱼就跑了。
章择夕没有追上,到时想起了之前辛苦爬山的自己,以及爬上上一层海床的经历,那里的生物确实更凶残,要不是他跑得快,现在早成了排泄物。
那时候要是知道海流能把自己送上,它哪还用辛苦往上爬!
虾蛄留下的金枪鱼最后被章择夕和小章鱼们一起吃。
两米长的鱼,章择夕还没吃多少,就被蜂拥而来的小章鱼啃得只剩下了骨头。
“食量又增大了啊……”章择夕感慨孩子难养啊,剩下的鱼骨架也挺好看的,他没有扔掉,而是把鱼骨上的残渣清除干净,留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
章择夕再一次去藤壶山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上一次虾蛄肯定是看到了这座山的主人,有主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该不该继续拿。
如果对方不喜欢自己拿它东西的话,应该会出来阻止自己吧?但是这头海兽好像还从来没有驱赶过他,这是不是证明了藤壶山主人允许自己在它的领地上采摘藤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