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婉君面色发白,咬紧牙关:“我不认识你,你少污蔑人!”
这话方才还有人信,到了此刻,傻子才信。
因为郝婉君确实最擅长做绿豆糕,身上也确实有那两颗痣和疤,这不是谁都可以知道的。
玉红笑容凄然:“我被卖到大山中,还不敢相信这是你做的事。一直都暗自说服自己,此事你不知情,应该是夫人和老爷所为。可是现在,你竟然不认识我……姑娘,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你和我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以前冬日里你怕冷,我们俩还同床共枕……”
说着这些,她脸上满是眼泪。
郝婉君没了一开始的义愤填膺,低着头面色漠然:“你的故事很让人感动,可惜我不是你主子!”
玉红擦干眼泪,眼神定定看着她,再开口,没了一开始的激动,语气漠然:“当初把我送走的人是姑娘奶娘的妹妹,现住在欢喜巷子,杨夫人可带人去将她请来,她最喜银子,只要夫人给够了好处,一问便知所有真相!”
杨兴嗣面沉如水,问:“你口中的陈公子住在哪儿?”
玉红立刻答:“信仁街陈家。”
杨兴嗣语气阴沉,看向郝婉君身边的丫鬟:“你去,就说你小主子身份败露,他若是不来,孩子就会被我们摔死。”
郝婉君面色一白。
丫鬟吓得跌坐在地,却又不敢耽搁,连滚带爬跑出门去。
杨父面色难看无比,在曾经的前儿媳面前审问这些事,他只觉尤其难堪。
实在是……前儿媳那些年因为子嗣的缘故没少被他们夫妻斥责,钱家也看了他们不少脸色,可是如今,前儿媳身怀有孕,儿子欢欢喜喜带回来的女子早已心有所属不说,带回来的儿子还是野种!
如此,就显得为了这对母子而放弃了前儿媳的他们尤其可笑。
看着杨家三人面色变幻,一个比一个难看,秦秋婉愉悦无比,看了一眼边上小桌,道:“点心和瓜果都没有,这就是杨家的待客之道?”
如今钱婵儿早已经不是杨家儿媳,两家身份差不多,且人家还是来帮忙的,田氏不敢甩脸子,不止不能生气,还要致歉,又吩咐人送上茶水。
秦秋婉吃着点心,笑吟吟道:“其实,你们也不用着急,杨公子只是运气不好被人所骗。要是真娶妻,说不准很快就能有孩子也不一定!”
屋中众人闻言,面色各异。
杨兴嗣的脸色黑沉如墨。
田氏也差不多。
而地上的郝婉君则满脸怒气瞪了过来。
秦秋婉讶然:“你恨我做甚?”她又捻起一块点心:“当初你把这个孩子塞给杨兴嗣,还借着这个孩子三天两头生病寻死,成功害我们和离。虽然我和离后确实过得好,可你也确定存了害人之心。我都没恨你搅黄了我的婚事,你哪儿来的脸恨我?”
在这个屋中,属郝婉君身份最低,加上她这会儿身上处处都是错,谁都可以随意指责,且她还不敢还口,只能忍着。
不提这些事还好,田氏听了只觉怒火冲天,冷笑道:“郝家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欺骗我杨家?”
她当即看向杨父:“老爷,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不知道的人还因为我们杨家谁都可骗上一骗!”
之前母子俩怀疑孩子身世,并没有告知杨父,他是今日被人请回来,才知道期待多年疼了大半年的孙子竟然不是自家孩子。此时脑中发懵之余,满腔都是怒气,加上方才秦秋婉那番拱火的话,当下怒不可遏,吩咐道:“让人去高价收了郝家定下的那些蚕丝!”
没有蚕丝,郝家便织不出丝绸,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郝婉君不会做生意,可她也知道家里盈利全看蚕丝,甚至是蚕农的丝越多,郝家便赚得越多。如今蚕丝没了,郝家怎么办?
杨父还不解气,又道:“去找从郝家买料子的商人,就说杨家愿意低一成价钱卖给他们。”
郝婉君:“……”
她面色发白:“杨老爷,长旺真的是杨家人,我哪敢骗你们?”
她指着秦秋婉,哭道:“她就是看不惯杨家过得好,故意来捣乱!”
这话秦秋婉可不认:“是杨家请我上门,我才来的,否则,我才不来淌这趟浑水。”
杨家人:“……”
看她一手茶水,一手点心,吃得不亦乐乎,这哪是淌浑水?明显就是来看戏的。
郝家人来得很快,他们刚到不久,那个郝婉君奶娘的妹妹也被请来,在田氏给了十两银子后,眉开眼笑地承认当初她确实从郝家接了玉红送去山里。
被杨家送出门前,还对着玉红告了声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