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单薄的孔玲珑对着秦秋婉一福身:“我嫁入章家,爹娘得不到婆家尊重,他们也时常为我担忧,我是个不孝的女儿。邱公子是个好人,邱家也懂礼,爹娘没为我担忧,还得了不少助力……多谢。”
她絮絮叨叨半天,唇边带着笑意化作一抹青烟消散。
桌上的白瓷瓶又往上涨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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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一回我只要三两银子,于你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你为何这般抠门?”
秦秋婉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个满是不悦的年轻女声。
“你可别忘了,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应该是我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粉衫的女子,二十不到的年纪,梳着妇人的发髻,脸上满是不耐,大概是太过生气,娇柔的眉眼都带上了一股戾气。
秦秋婉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屋中一扫,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布衣,屋里的家具厚重,该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三两银子,于普通人家来说,够七八口人过上一年,应该不是笔小数目。
相较原身的朴素,面前的女子身上要精致得多,脸上抹了脂粉,唇上还有口脂,耳朵和手腕上都带着首饰,甚至连指甲上都带着寇丹。
而原身……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内衫还挺粗糙,是一个格外简朴的人。
且面前女子说的是要银子,也没说哪天还,明显是不打算还的。
这人活在世上,所求无非就是吃穿二字。原身若有银子,为何不自己花?
秦秋婉沉默着:“我想去茅房。”
面前女子一脸不信:“你别想逃。姐姐,你要是不给,我就回去找娘做主。”
“真想去茅房。”语罢,不理会她的纠缠,秦秋婉直接出了门。
院子不大,拢共是五间房,她出来的那间是正房,原身应该是这家里的主人。
此时夕阳西下,院子里好像没有别人。秦秋婉走进茅房中,听到外头那女子好像跟了过来。
原身陈雨娘,出身昆国辖下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亲娘生她时难产,九死一生拼命生下孩子,几天后撒手人寰。
因此,家里人认为她克亲,并不得祖母和父亲疼爱。两个月后,父亲再娶,后娘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生下来的妹妹只比她小一岁。
从小到大,陈雨娘没少受委屈。
好在她婚事早早定下,亲娘和手帕交订了娃娃亲,两家还交换了信物。
本以为陈家不能在她的婚事上动手脚,等到出嫁后,就不太受娘家管制,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惜,成亲时,妹妹陈雪娘也选在同一日。
两个姑娘一起出嫁,陈家面上还算是一碗水端平,买的嫁衣和首饰都差不多,只是花纹上有所不同。陈雨娘本来还以为父亲和祖母终于疼爱自己一回,没想到,因为嫁衣太过相似,她和妹妹上错了花轿,嫁给了对方的夫婿。
陈雨娘本来的夫君是镇上的普通小商户余家之子,只够温饱而已。不过,那余开直长相着实好,人也踏实,许多姑娘暗地里爱慕他,奈何郎君早有未婚妻,也只能扼腕叹息。
而陈雪娘的夫家比杨家要好些,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东家之子,还是唯一的儿子。
两人这一上错花轿,陈雪娘成了余家妇,陈雨娘变成了杨家酒楼的儿媳。
三拜礼成,发现人不对时已经晚了。
最后只能将错就错。
成亲后,陈雪娘一直认为姐姐欠了她的,经常上门打秋风,一开始还说是借,到后来就是直接要了。且胃口也越来越大。后来更是嫌弃姐姐小气,不知何时与姐夫杨归勾搭上了。
“姐姐,天色不早,你赶紧把银子给我,我回去还有事。”
秦秋婉被这尖利的声音叫回了神,推开茅房走了出来:“对不住,我手头也没有。”
陈雪娘满脸诧异:“怎么会?”随即伸出了手:“你倒是快点啊!”
秦秋婉假装没看见伸到面前的手,抬步就往屋里去。
陈雪娘紧跟着追了几步,进屋后自己动手翻找:“姐姐,你日子过得好,顿顿大鱼大肉,也别忘了妹妹我啊!当初要不是上错花轿,你如今的日子就是我的。”
“上错花轿又不是我故意的。”秦秋婉上前一把扯开她抓着被子的手,狠狠甩了出去:“这是我家,你但凡懂点规矩,就该知道不能在别人家乱翻。”
陈雪娘伸手指着自己鼻尖,气不打一处来:“我没规矩?”
秦秋婉一把揪起她的手腕,把人往外推:“滚出去。”
“陈雨娘,你疯了。”陈雪娘满脸不可置信:“娘不会放过你的。”
“她要是认为我做得不对,尽管来教训我。”秦秋婉砰一声甩上了大门。
陈雪娘就站在门口,看到大门袭来,急忙忙后退一步。站在紧闭的门板外,她气得胸口起伏,恨恨骂了几句才离开。
院子里的秦秋婉坐在椅子上,仔细思量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