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头的闲言碎语有多难听,无论被双亲如何嫌弃。陈雪娘难受归难受,都没有真的想死。
这绳子一吊,万一没人发现,没有人及时把她救下,那可就成了做下丑事后受不住流言蜚语而自尽,死了都不得安生。
所以,陈雪娘吊得很是谨慎。
她将绳子挂好,自己站在凳子上,盘算着等正房的门一开,她就把脖子往里套。等待的时间里,也怕万一出来的父亲太过恼怒自己不出手相救,想了想,还把绳子的结松了松。
正在打结,听到正房门响,她急忙爬上凳子,将头套进去后,使劲儿一蹬凳子。
凳子打翻,吸引了门内人的目光。
周氏一开门就看到了上吊的女儿,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雪娘,你这是做甚?”
陈父每日早上都要在天亮之前杀猪,此时天才蒙蒙亮,除了几个特别勤快的人,这条街上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周氏这一身喊,惊醒了不少人。
打算起身的陈父听到这一声喊,两步奔出了门。看到慌乱不已的妻子正在往下抱女儿,又因为力道不够,只把人往下拽。
拽得绳子上的女儿都伸出了长长的舌头,不停地翻白眼,眼看人就要不成了。
陈父恼怒女儿做下丑事让自己丢脸,但到底疼爱了多年,骂归骂,还是舍不得看她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上前去帮忙了。
有他出手,两息就把人给抱了下来。
陈雪娘手脚瘫软,方才被母亲拽得脖颈疼痛,一瞬间真觉得自己会死,只差一丢丢而已。
“你想死到外头去死。”陈父满脸恨铁不成钢。
陈雪娘趴在地上哭得厉害,与此同时,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使劲“砰砰砰”敲门。
周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双眼通红地去门口开门。听到邻居们一问,她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陈雪娘受不住闲言碎语打算上吊自尽,暗地里说过她闲话的人都有些后怕。无论陈雪娘多不要脸,万一要是弄出了人命,她们可都是凶手。
再看不惯,她们也不想让自己背负上人命。
愧疚之下,少部分人进门去劝,大部分人觉得惹不起,干脆就躲了。
此事闹得挺大,到了中午,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陈雪娘要上吊的事。
杨家酒楼今日有席面,大堂中挤满了人。
杨母早就知道今日会很忙,提前就请了四个短工,以前儿媳在的时候,遇上这种清楚请俩就行,想到手脚利索的儿媳,一个人应该干不了儿媳的活儿。所以她请了俩人替她,可还是手忙脚乱。
像这种大席要是没把客人招呼好,回头主家一生气,生意就没有下一次了。
镇子不大,本就是做的熟客生意。杨母忙得满头大汗,心里烦躁不已。去厨房端菜时,忍不住催促:“你们快点,腾得出人手就去前头帮忙。今儿请的那几个手脚像是摆设,脑子也死,简直就是废物……”
杨归冲上前:“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母顿住,眼神催促。
“雪娘她上吊了,好在她娘刚好起来上茅房才把人救下……”
听了一半,杨母就没了耐心:“这事我已经听说了,她人没事,这会外头忙得很,回头再说。”
说着,端着个大托盘就跑了。
杨父正在灶后挥汗如雨,不耐烦道:“杨归,你得弄清楚事情轻重缓急!”
杨归回头开始干活,不服气嘀咕:“人命关天,还有事比这更急么?”
他声音不大,杨父正起锅,锅内没菜,厨房较安静,刚好听了个清楚,冷笑道:“她早不吊晚不吊,非得她娘起身的时候,也就你这个傻子才信她是真的想死。”
“万一是真的呢?”杨归心里后怕不已:“爹,我还年轻,我不想背负着一条人命活着。”
杨父往锅里放了肉,肉香弥漫里,锅中劈哩叭啦,他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有些模糊:“你等着吧,陈家早晚会上门来!”
果不其然,周氏和女儿深谈后,也认为如今最好的结局是女儿嫁入杨家去。
名声是不好听,可得了实惠啊。
周氏临出门前,气不过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恨恨道:“你这死丫头,兜兜转转还是选杨家,要早听我的,哪有这些事?”
陈雪娘没有言语,低着头道:“姐夫……杨归对我一片真心,应该会答应婚事,娘,此事要快些定下来才好。”
知道!
周氏找到了杨家酒楼,发觉里面热闹非凡,便站在一旁等着。
半个时辰后,只剩下零星的几桌,杨母已经在收拾碗筷了。周氏走了进去:“亲家母,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