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喻婧问住了。
过去的十九年,喻婧一直以为自己是个Alpha,她妈周玉莹也这么认为,所以从小到大,没有人给她科普,如果一个Omega发/情了,应该怎么去应对。
后来她自己网上查了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打抑制剂,要么就是找个Alpha来标记。
像标记这么私密的事,没有谈过恋爱的喻婧自然不会考虑。所以上一期在A市录制时,她从那个医院拿走了一支抑制剂。她本来想的是,等下个月发/情热来了直接给自己打。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发/情期提前了,她连抑制剂都没有带。
她也没想到会在明烛面前暴露自己。
理智上,喻婧是不愿意这个时候被人标记的,可是好巧不巧,明烛基因跟她契合度太高了。她敏锐地闻到了明烛伤口处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那么诱人,她完全失了理智地扑过去,然后就这么乌龙地主动让人给标记了……
这能怪明烛吗?
当然不能。
被明烛知道自己是个Omega,喻婧还只是忐忑,怕性别暴露。可是当着明烛的面发/情,并且缠着明烛,还自己主动被标记,她光是想想就窒息。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门关得紧紧的也没人进来,但喻婧还是觉得无地自容。
在Omega不情愿的情况下,如果一个Alpha强行标记了Omega,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行。虽然明烛并没有“强行”标记喻婧,但是她的基因和信息素融入了喻婧体内,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明烛必须问清楚喻婧是个什么态度。
喻婧也知道标记这事不是儿戏,大概能get到明烛的顾虑。
勾着口罩带子的手越揪越紧,喻婧惨白的脸重新染上了粉,睫毛微颤,眼神怯怯地看着明烛,小声说:“你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明烛挺满意这个回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内心恢复平和,淡声:“那就好。”
这件事说起来挺尴尬的。喻婧是真的没有任何资格怪明烛,而且在她那样糟糕的情况下,明烛居然还能冷静自持没有对她下手,最后还把她送来医院救治,人品简直好得没话说。
明烛真的很不错。
以前她对明烛怎么就那么大偏见呢?
喻婧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感到惭愧,身体稍稍坐直,仰头,看着明烛眼睛,郑重而认真地说:“明烛姐,真的很谢谢你。”
谢她的不好奇不探究,谢她愿意帮忙隐瞒,同时也感谢她的大度和关怀。
早晨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温和地落在少女身后,把她头发染成了好看的金色。
因为精力还没怎么恢复,加上刚睡醒没多久,喻婧此时的声音比平时软糯。她不再掩饰自己,微乱的头发软趴趴趴地搭在她脸上,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样子。那双桃花眼恢复了水亮,清澈又真诚,明镜一样,看得人一阵心虚。
明烛喉咙滚了滚,忙撇开头,看着她身后的暖阳,嗓音低沉地“嗯”了声。
喻婧没有说具体感谢什么,明烛却听懂了她话里包含的意思,感觉有点受不起这声感谢。
明烛并不是什么圣人,昨晚,她无意撞见喻婧发/情,一开始确实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喻婧,没有动任何歪念。可是当喻婧烫而软的唇贴上来吮那个伤口的时候,她没把持住,身体可耻地有了反应。
正常情况下,AO在力量和体质上悬殊很大,一个发/情的Omega更是弱到不行,明烛怎么都不可能制不住喻婧。可是当时,喻婧那一吮就是让她错乱了。
那一下的感觉很陌生,明烛没体验过,身体莫名的兴奋起来,颤抖了一下,愣神了,所以最终才让喻婧标记得逞。
这些,明烛并不打算让喻婧知道。
虽然当时她完全是被动的,但明烛还是为自己那几秒钟生出的龌龊念头感到惭愧。
人家才十九岁,那么小,她竟然……
明烛无声地吐了口气。
透过窗台,远远地看到医院门口有人在卖包子,明烛敛了敛容,目光收回,对床上的女孩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不用了明烛姐。”喻婧喊住了她,眸光扫着她略显憔悴的脸,歉声:“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已经没事了。一会儿我让小叶过来,你先回去休息吧。”
明烛昨晚被她折腾得确实没怎么休息,没有她助理电话,大半夜不想麻烦别人,也怕引起骚动,所以就自己一个人送她过来,到了医院也没怎么休息,一直撑到现在。
两个人关系也没熟到可以相互照顾的地步,明烛也就不跟她客套了:“好,那我走了。”
喻婧抬起没扎针的那只手微笑着冲她挥手。
明烛戴上口罩,转身走出病房。
清洁工阿姨拿着一根拖把兢兢业业地拖地,巨大的拖把几乎霸占走廊的地板,她拖得很熟练,也很卖力,拖把撞到一双纤尘不染的裸色高跟鞋,她才反应过来,提着拖把推到一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当地方言。
明烛听不懂,从她表情判断应该是在道歉,回了句“没关系”,也没管鞋尖被粘上的那滴污渍,抬起脚,不疾不徐地走向电梯。
明烛是借民宿老板的车过来的,到车库取了车,径直开回民宿。
时间尚早,加上今天没有录制任务,肖意欢他们都还没醒。明烛进入民宿时,看到老板和老板娘正在打扫卫生。
这对三十出头的年轻夫妻都是Beta,人很和善,昨晚明烛打电话向他们借车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问她是要拿去干嘛,十分信任地就把车借给了自己。明烛回来还车他们也没问,只问她需不需要早餐。
于是明烛去厨房盛了一碗粥。
“嚯,居然有人比我还早。”平时总是第一个起的谢海超,一进餐厅就看到坐在桌边吃东西的明烛,打趣道:“你也开始养生了?”
明烛浅浅地弯了弯唇:“超哥早。”
《夺宝》这档节目,明烛已经录了两期,她不爱主动与人亲近,至今为止,跟其他嘉宾的关系也是冷冷淡淡,她没说自己早起的原因,谢海超也不会问。
两个人错开位置面对面吃自己的,谁也没搭理谁。
沉默维持了几分钟后,谢海超突然放下手里的勺子,看向对面优雅用餐的明烛,压低声音:“你昨晚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明烛被长睫覆盖住的眸光闪了一下,抬眸,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啊。”
“你居然闻不到。”谢海超没有怀疑她的话,表情若有所思,“难道真是我自己的问题?”
明烛用勺子搅拌着热粥,不动声色地说:“超哥你闻到了什么?”
“Omega的信息素。”谢海超顿了顿,表情带了点凝重,“应该说,是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我半夜的时候突然闻到,那味道持续了一段时间,很淡,距离也很近,应该就是我们这栋楼里的。不过不是意欢,意欢的信息素我无意间闻到过,不是一个味道。”
明烛手里拨/弄的动作缓了一下,对上谢海超认真严谨的目光,轻扯唇角,说:“也许是中间套间里住的人吧,那对夫妻,有一位是Omega。”
这家民宿除了租给《夺宝》节目组,还有一间客房住着其他客人。谢海超被她这么提醒也想起来了,确实还有个女Omega。既然不是肖意欢,那昨晚发/情的应该就是那位客人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谢海超打死也不会想到,这栋房子里其实一共住了三个Omega。他一个大明星,不会唐突地跑去向那位客人求证,自然也不会怀疑到喻婧身上。
同理,陈辰应该也不会把这件事联想到喻婧身上。
热粥在表面结了一层粘稠的米油,明烛用勺子轻轻拨开,垂眸,对着勺子长长吐了口气。
明烛觉得自己好奇怪。
这些是喻婧的秘密,自己只是答应了她不会往外说,没有义务帮她撇清。
可是看到谢海超不再怀疑了,她心里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喝完那碗粥,明烛回房间收拾行李。
节目录完了,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其他人没醒,明烛也没耐心等,跟节目组那边打了招呼,杨鸣立刻给她安排了一辆车送她回去。
车子平稳地碾过青石板,沿着杨柳依依的小河,渐渐远离这片宁静。
明烛原本想闭目养神,车子经过中央广场时,突然有点不舍,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这个地方其实也没有多美,但是安逸的生活却很容易让人留恋。她看着广场边上那些还未拆完的道具,鬼使神差地想起当时录制的情景:她搂住喻婧腰时少女的娇羞;她抱起喻婧时少女的无措;她托举喻婧时少女的惊恐。
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里闪过。
而她一闭眼,眼前就是少女躺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表情,还有少女趴在她脖子上贪婪吮食的模样……稚嫩又妖冶,清纯又媚人。
明烛平稳的内心,不期然地快跳了一下。
“明烛?”周琪跟她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碰了碰她。
明烛眼皮一抖,掀开眼帘,偏头:“什么?”
周琪无奈,只好又说了一遍:“你那个房子快到期了,是续租呢,还是我重新帮你找个地方?”
明烛揉揉眉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说:“续吧。”
“那我回去帮你联系房东。”
“嗯。”
“你昨晚没睡好吗?”周琪盯着她略显疲惫的眉眼。
明烛摇摇头,坦言:“大半夜送喻婧去了趟医院,没怎么休息。”
周琪讶然:“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