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雪儿为胁迫姬离停止进攻仙门道人领地,特意写了一封信。
为了让信看起来真实些,妖雪儿轻划破长荧的掌心,将血珠滴落在信纸,方才带着人赶紧离开东山主殿。
因着仙魔大战的缘故,东山设置重重关卡,护卫们巡逻比以往更加严密。
所以妖雪儿只能幻化身形冒充在出山的队伍之中。
花凤在核查运山的人员时,无意间感觉到那出东山的群妖之中有修为不浅的魔族。
“别磨蹭,都给我走快点!”护卫们顶着烈日随意检查出行令不耐烦的催促。
妖雪儿正要出东山结界时,花凤忽地自背后出声:“都给我停下。”
只见众妖停在原地,妖雪儿心下一咯噔,连头都不敢回。
花凤看着这驼背的老妖身上还背着大麻袋,可却不像众妖回头张望,实在是有些诡异。
正当花凤欲出声,那老妖却忽地施法,砰地一声响起时,白雾弥漫至眼前。
众妖连同护卫们都慌乱不已,花凤眉头微皱的挥手清除白雾时,那老妖已不见踪迹。
“这老妖是什么来历?”花凤查问护卫。
护卫连忙从一旁的箱子里翻出那老妖的出行令递了过来。
花凤接过出行令,还未细看时,令牌忽地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好臭的味道啊。”护卫们捂住嘴鼻躲远了些。
这股狐狸臊骚味,肯定是妖雪儿无疑了!
原本因气恼而心情暴怒的姬离,心中下定决心,只要仙魔大战未曾结束就绝对不能让长荧出来坏事。
没成想花凤忽地派人来汇报,“魔尊大人,今日东山有不明来历的大妖闯出,疑似是魔界叛徒妖护法。”
“妖雪儿她来东山做什么?”姬离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原本阴冷的眼眸忽然间闪露出慌乱,姬离立即从大殿赶到侧殿。
侧殿外结界完好无损,姬离犹豫的推门入内,空荡荡的屋内还弥漫些许微弱的血腥味。
那先前摆放在桌上的浆果灵液仍旧未动,可是长荧却不见了。
姬离探手拿起那张信纸,上面沾染的血迹还有些许湿润。
魔尊大人攻上无涯山之时,那被挟持的长荧必定要随仙门道人死无葬身之地。
岂有此理!
幻影浮现在身旁叹道:你不会真相信以妖雪儿的修为,她能在东山悄无声息的捉走长荧吧?
“你什么意思?”姬离看着信纸上面殷红的血珠,心间焦急的很。
长荧她佩戴的晶石上面可是施展过咒术,但凡她有感受到生命危险,你不可能没有察觉。幻影冷静的坐在那桌旁,她就是在配合妖雪儿演戏,这几滴血根本要不了她的命,兴许她现在还正高兴能够逃离东山呢。
姬离恼怒的看着幻影斥责道:“你在胡说!”
幻影仰头望着眼眸猩红的姬离笑了笑应:好啊,等她带着仙门道人同你作对时,你不就明白了?
“她绝对不可能背叛我的。”姬离将手中信纸燃为灰烬,“她亲口对我发过誓的。”
当日里妖雪儿都未曾缓过一口气,马不停蹄的赶路。
长荧看着头顶的日光时还有些不太适应的眯了眯眼念叨:“好大的太阳。”
“这该死的追兵总算是甩掉了。”妖雪儿藏匿在林间都不敢大声说话。
“别怕,我已经把晶石用术法封住了,离大人应该是找不到了。”长荧看了看颈间那绯红色晶石上包裹的符咒,心想离大人现在一定很着急的。
妖雪儿偏头看着佩戴大草帽的长荧应:“没想到十来年不见,小长荧修为增进了不少啊。”
长荧弯着眼眉笑了笑,手里还捧着两束草做掩护应:“这都是因为老婆婆的术法很厉害呢。”
从魔界边境穿过之后,两人幻化身形进入仙门道人领地。
因着仙门道人领地被妖兵占领大半,所以一路上仍旧不能太招摇。
大大小小的街道到处贴着两人的画像,长荧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须,眼眸直直地望着画像。
“你看什么呢?”妖雪儿佩戴斗笠,看了看外面连绵不断的雨水有些发愁的紧。
“妖姐姐,离大人在抓我们呢。”长荧指了指寻妖令细声的说。
妖雪儿看了看寻妖令,一脸嫌弃的念道:“你家离大人可真是区别对待啊。”
那画着妖雪儿画像的标价要求:此妖无论生死,只要项上人头即可,赏十万妖币
而另一旁长荧的标价要求:任何行踪线索赏三十万妖币,如有寻到此妖,务必护其安全至东山,赏金上不封顶,亦可赏城主等高职。
“现在离大人一定很生气的吧。”长荧有些担心以后回东山的日子可能会有些难过了。
“放心,我们两现在这鬼样,估计谁也认不出来。”妖雪儿忍俊不禁的看着长荧那两撇胡子取笑,“你现在真像个多愁的小老头儿。”
长荧摸了摸胡须腼腆的笑了笑应:“那我们现在快去无涯山吧。”
毕竟那老道士传的印信之法还没有告知那二弟子解开呢。
“别急,我们先去跟大师姑回合,现在无涯山那群道士都疯了。”妖雪儿领着人一道穿过长巷,一边解说,“我们是妖,他们现在杀红了眼,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妖的话。”
“玄清师叔现在有收弟子吗?”长荧一直都还没找到那个二弟子呢。
“你的玄清师叔现在已经是平虚馆掌门,自然是收了弟子的。”妖雪儿平日里对道馆的事也不太感兴趣,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长荧眼眸亮了起来问:“那玄清掌门的二弟子是谁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妖雪儿抬手推开一扇门,眼前术法骤解,先前的破旧庭院变成一方青草地。
“好漂亮啊。”长荧惊讶看着这门后的变化,“这里是哪里啊?”
妖雪儿摘下斗笠,探手拍了拍衣裳的雨水说:“你大师姑一路给我留下记号,这里是她的养伤别院处。”
长荧学着妖雪儿的动作,探手把草帽取了下来,才知道草帽上面的雨水都快满了。
这处别院里不同于外面的阴雨绵绵,而是难得的晴朗日,长荧拧干衣裳的水珠,跟随妖雪儿入内。
大师姑盘坐在屋内蒲团,面上仍旧佩戴面具,唇间苍白的紧,想来受的伤应是还没有好。
“外边一切还好吗?”大师姑睁开眼眸缓缓起身询问。
“情况不太好,城内妖兵看守的太严,而且这人间六月怎么会下起阴雨呢?”妖雪儿有些心疼自己被打湿的毛发。
“大概是魔尊故意设置术法来减缓人间极阳之气对于妖兵的伤害。”大师姑倒着茶水,偏头见长荧拘谨的站在一旁,探手从一旁端出些瓜果递至她那方,“多年未见,莫非认不出大师姑了?”
长荧连忙摇头应:“认得大师姑。”
“你们赶路辛苦,先吃些吧。”
“谢谢大师姑。”长荧吃着小颗的果子。
妖雪儿懒散的打着哈欠道:“现在魔界暂时停了兵,估摸是想等秋日里再攻向无涯山。”
大师姑神色严肃的应:“此次平虚馆的道士死伤惨重,听闻二师弟慧海已经入葬,现下馆内形势怕是不太明朗。”
“他算你什么二师弟。”妖雪儿没想到自己回来,她都不关心自己一句,有些愤愤不平的念叨,“你现在伤成这样,还不是有他们一群道士的功劳?”
“现下没有任何证据,你不要随便下定论。”
“事到如今你还把勾心斗角的道士们当做同门师弟,真是活该你被他们迫害。”妖雪儿觉得大师姑太偏心道门了。
大师姑心间微恼问:“我是因为谁而破坏道门清规,你不清楚吗?”
妖雪儿放下手中茶盏神情严肃问:“是啊,我跟你欢好就是拖累你的好名声,你们道人自相残杀反而是光宗耀祖。”
“你什么意思?”大师姑掌心紧握成拳,眼眸里寒冷的凝聚冰霜。
“我没有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反正你们仙门道人丢了这么多的领地,现在居然还在内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出去!”
妖雪儿冷笑的问:“江月,我说的难道有一句假话吗?”
这么多年来妖雪儿真是厌倦仙门道人的尔虞我诈。
门窗紧闭的声音砰地响起时,大师姑探手掩面,那指缝禁不住掉落泪珠,哽咽声细碎的传出。
长荧安静的蹲在角落都不敢大声出气。
从当初在无涯山见到大师姑第一眼起,长荧就觉得大师姑是个性情极温柔的人。
可是现在眼前的大师姑却气恼的跟妖姐姐争执不休。
长荧犹豫的离开房间,只见妖姐姐独自在庭院里晒太阳,神情严肃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爱玩闹的妖姐姐。
“妖姐姐,你要哭了吗?”长荧挨近不出声的人问。
“傻孩子,我像是会哭的魔吗?”妖雪儿探手捧住脸,懊恼的叹了声:“早知道会闹到现如今的场面,当初怎么就不该回人间来找江月,真是白白受气。”
长荧探手拍了拍妖雪儿后背安慰道:“可是大师姑哭了呢。”
“她、真的哭了?”妖雪儿偏头看着长荧那亮晶晶的眼眸。
“嗯。”长荧学着妖雪儿的动作,按手捧住脸蛋坐在草地里,“妖姐姐,为什么要跟大师姑吵架呢?”
妖雪儿叹了声应:“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大师姑只会重视那群道士的死活,我能不生气吗?”
“那妖姐姐为什么还要从魔界回来找大师姑啊?”
“你傻啊,当然是我喜欢你大师姑啊。”
长荧羡慕的念叨:“真好啊。”
妖雪儿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傻孩子,你发什么愁啊?”
“因为大师姑跟妖姐姐是互相喜欢,这难道不是件该高兴的事吗?”
“你可真够想的开啊。”人间两个女子在一块,那可是要视为怪物,否则妖雪儿也不会这么多年被江月藏着掖着不能见人。
一想起这些妖雪儿心里满满的都是怨气。
“如果离大人也能这样喜欢长荧就好了。”长荧明亮的眼眸闹得露出几分愁绪来,指腹轻触青草枝叶的水珠。
妖雪儿见她心情真的有些低落,又想起在魔界的听闻,姬离原本是要跟长荧成婚,可不知为什么又取消了婚约。
“姬离对你不好吗?”妖雪儿虽然这些年都在人间,不过从前也是在魔界待过数千年。
历代魔尊都会有数不尽的侍妾,倒是很少会有宣布大婚的。
毕竟魔尊控制无比辽阔的领域,只要是领域内的妖魔,那都会成为魔尊的宠人。
而且婚宴对于魔妖两界又没有什么特别重视的,最多就是凑个热闹。
长荧摇了摇头应:“没有,离大人对长荧很好的。”
妖雪儿有些困惑看着长荧说:“我也没听说姬离在东山里养着别的妖,应该是喜欢你的啊。”
“可是离大人不想跟长荧成亲了。”
“傻孩子,魔妖对成亲其实没什么规定,反正大家合就在一块,不合就散了。”
其实妖雪儿也不太懂姬离的心思,反正怎么看她对长荧应该也不差,只不过姬离的喜欢估计一般人也受不住。
虽然姬离是魔界公然的第一美人,可性情实在是暴戾的很,妖雪儿自从上回被伤了一回,更是确定姬离性格太过于阴晴不定。
这要是死在姬离手里,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看来实在是难为单纯的长荧了。
长荧眼眸却鲜有的坚定说:“可是我想跟离大人成亲的。”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妖雪儿拍了拍长荧的肩,“你难道忘记她先前还生气的关你禁闭?”
“没有忘呢。”长荧眼眸的亮光一下暗了下去,樱红的唇抿紧了些,“只是我想不明白离大人为什么会生气。”
“唉,这我可真的是帮不了你。”妖雪儿一想到姬离那阴冷的目光看的让人就不由得打颤,心想这要是当枕边人,恐怕夜里噩梦缠身啊。
从草地里起身的妖雪儿,探手拍了拍裙裳的绿叶,“我去里面看看你大师姑还有没有在哭,你别乱进来啊。”
长荧点了点头应:“嗯,知道了。”
“真乖啊。”妖雪儿缓缓深呼吸,伸手轻推开门进了里间。
大师姑盘坐在矮榻,妖雪儿走近了些道:“你不出声,我可就真走了啊。”
“你要走,谁还能留得住你不成?”
妖雪儿听出她微哑的嗓音,有些心疼的挨近了些,轻啄了下她那略微干涩的唇问:“你现在修为大损不能生气动怒,怎么自己反倒忘了?”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大师姑神情严肃的应。
“那可不一定,我的内丹还分了你一半,现在咱两真的是彻底永远都分不清楚了。”
那时妖雪儿被那子柔诬陷杀害馆内弟子,众道士设法阵伏击。
假若不是大师姑宁愿暴露身份而救出妖雪儿,恐怕现下妖雪儿怕是必死无疑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妖雪儿亲了下她的嘴角,探手解下那面具,“我这一路担惊受怕的还不是为了来找你,本来就想你的紧,可谁想到你还这么冷淡的对我,我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大师姑按住那探入衣摆的手,脸颊微红的制止道:“我不想做……”
妖雪儿堵住大师姑的嘴,待两人呼吸渐弱时,方才拉开距离。
“我才不信。”妖雪儿指腹缠绕那纤细的衣带,低头亲了下那微蹙的柔眉,“除非你让我试试,否则我可不依你。”
这处庭院里很大,长荧一个人坐在草地修炼。
傍晚时妖雪儿衣裳凌乱的从里间出来,只见长荧周边凝聚金光,那四周的灵力更是萦绕在她周边运转。
大师姑轻推了推她问:“你看什么呢?”
“她这是修炼什么妖术,怎么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不是妖术。”大师姑神情严肃的看向长荧那方,“传闻藏书阁内藏有一本仙术,历代掌门以及继任掌门有资格修炼可却少有所成。”
“哎,我怎么没看你练过?”妖雪儿不解的问。
大师姑面色泛着红,眼眸微恼的推开那搂过来的妖雪儿应:“你还能不知道原因吗?”
妖雪儿没想到会被推开,只能自己靠着梁柱委屈的应:“你这么凶,我怎么知道啊。”
其实当初未下山的大师姑资质出众,应当是能修炼此术,可因着下山遇到妖雪儿,待回神时已经是执念太深无法回头。
等长荧睁开眼时,四周已经是暗了不少。
“你这修炼之术是从何修习而来。”大师姑上前询问。
“当初藏书阁的老婆婆送给长荧一套术法。”
“怎么会这样呢?”
大师姑神情严肃的低语。
长荧从草地起身,有些困惑不解的询问:“大师姑有什么问题吗?”
“你真的是妖吗?”
妖雪儿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她当然是妖啊。”
“是啊。”长荧配合的点头。
大师姑探手捏住妖雪儿身侧的软肉制止那放肆的笑声。
“你就知道凶我!”妖雪儿疼得受不了,只好认怂的不出声。
“妖怎么能修成仙术?”大师姑眉头紧皱的自顾自的思量。
妖雪儿对着长荧拉低生性出声:“她这是修道修出老毛病来了,你别介意啊。”
长荧点了点头应:“妖为什么不能修习仙术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很久以前听说只有仙门道人才能修成上仙,可是这些年来我看某些道人还不如咱们两个魔妖有良心。”妖雪儿低声埋怨着。
三人在别院待了近半月,每日里大师姑都在翻阅查找各类道术书籍。
妖雪儿提着大包小包入别院时,特意给长荧带来不少糕点和素菜包子。
“这么多我吃不完的。”长荧脸颊鼓鼓的咀嚼甜糯的糕点。
“我知道你吃不完,这些还有部分是干粮,今夜我们就出发去无涯山。”
大师姑捧着书应了声:“对,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恐怕深秋魔界会再次出兵进攻无涯山,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