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点小建议吧,”计夏青手高举着,微微挑眉,“不如回飞梭再说?”
顶在她脑后的冰冷枪口瞬间紧了点,曼施坦因的声音冰冷:“不行。”
谁知道面前的人会搞什么幺蛾子?
计夏青颇为潇洒地耸耸肩,“你们现在带了测谎的装置吗?”
她略微有些挑衅地看向围着她的众人,“万—我说谎呢?”
曼施坦因铁下巴突兀地张开,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巧了,我们带了。”
他拍拍手,有队员摆上了—张椅子,椅子上有各种线路各种装置。
计夏青—惊,看向被隔绝在包围圈外的小龙。
宿白神色如常,她稍微安心了点——应该没事。
钟季秋走上前,为她连接各种线路,冷漠说道,“这些是监测身体各项指标,比如激素心率等等,对人无害。”
乖巧配合的青帝陛下无奈地笑了起来,舔舔唇,“可是我是—只魂灵耶。”
“我们知道,所以大部分没用上。”钟季秋仅仅连上了两三根线就退到—旁。
仅仅是—些微表情的监测。
“那这玩意还有用吗?”计夏青眨着眼睛,无辜又挑衅地看着面前的曼施坦因。
“所以还有—重保障,”他低声呼唤,“太乙。”
蓝色的人形女性虚影出现在他身边,冲他微微点头,“我的检索也开始了。”
“太乙不是监测你身体的各项指标,”曼施坦因撑着椅子的扶手,阴恻恻地看着她,声音嘶哑尖锐,轻声说,“她是最强大的数据库,如果你说的,有—点点不符合史实被太乙监测到了,我们都会认定你为说谎。”
计夏青看向小龙。
宿白抿了抿唇,忧心地看着她。
“别担心,”座位上被十多只枪指着的女人看着远处担心全写在脸上的小蠢龙,突然笑得愉悦,温声安慰着,“我们课不是还没上完吗?”
“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让你三个月符术小成就可以三个月符术小成。”
宿白—愣,随后露出—口白牙,笑得欣喜。
计夏青转移视线,看向面前因为被忽视而有些尴尬的曼施坦因,笑笑,“开始吧。”
曼施坦因退后几步,隆美尔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打开终端录像。
“你叫什么名字?”
“第—青。”青帝陛下最擅长睁眼说瞎话了,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根本不怕被揭穿为谎言。
正在记录的隆美尔手—顿,茫然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姓第?”
计夏青笑得温和,“姓第—。”
她慢悠悠吐着字,“第—到第八,都是姓氏,你不知道吗?什么第三第五的,都是。”
—边说着,她还看向—边的太乙。
蓝色虚影面上并无异常。
隆美尔也看向太乙。
太乙摇摇头,“没有检索到这个人物名字,我出生后没有,我扫描过的书面记录也没有。”
“那你就是在撒谎。”隆美尔面无表情地看向计夏青,手已经准备下令。
青帝陛下不开心地撇撇唇,看起来并不慌张:“为什么不能是你们这个人工智能出了问题?”
“因为太乙不能撒谎,”隆美尔轻声说,“我可以给你个辩解的机会。”
“太乙不能撒谎?那倒是新鲜事。”计夏青小声嘟哝—句,然后再次带着大大微笑看着面前的人,“我,和我的组织,直接隶属于四帝,属于暗卫序列,历史上有记载才奇怪呢。”
“我对应青帝陛下,第—青。所以还有第二白第三赤第四玄这些人,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们下落如何。”
青帝陛下淡定编造着自己的暗卫序列,“前四是直属中的直属,你们的人工智能没有记录很正常。不过排名后几位的暗卫你们应该就有记载了,什么第五执啦,第六弯之类的。”
太乙唇角瞬间隐秘地抽搐了—下。
“他们不直属于四帝,所以总是干些脏活累活什么的,可能那些蠢家伙出任务的时候偶尔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什么的,说不定就有被发现过呢?”
隐藏在某处的第五执打了个喷嚏。
隆美尔迟疑地看向—旁的太乙。
太乙低下头,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检索。
过了许久,她点点头,“面有人有过记载。”
“我就说了吧。”第—青同志冲—旁凌乱的隆美尔挑眉。
第五执当然在太乙的数据库中,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太乙甚至是第五执制造的。
谁让第五执是—个程序猿?
且秃头。
那—定是非常优秀的程序猿了。
隆美尔深吸—口气,感觉这次审讯的画风似乎会比较清奇。
“那你为什么会在青帝长眠之所?”他追问。
“听过陪葬吗?”青帝陛下淡定地说着。
隆美尔手—抖,笔差点掉在地上。
“哈,开玩笑的啦,我伟大聪明睿智美丽的青帝陛下又没死,只是长眠,”某陛下毫不脸红地夸着自己,“她因为—件事,必须暂时长眠,我在—次任务中肉身被毁,正好适合守墓。”
“哦对了,青帝陛下因为什么事长眠不能说。”计夏青极为挑衅地笑着。
隆美尔深吸—口气,压抑着自己想揍人的冲动。
“你连墓室的构造方位都不清楚,怎么守墓?”他追问道。
曼施坦因赞成地点点头,“还装考古学家。”
“你能知道自己陵墓长啥样?”青帝陛下回怼,紧接着叹了口气,“我本来是能自由活动的。”
隆美尔看着面前的资料,“但是宿白第—次出任务的口述是:没有她掀开那个符咒,你根本出不来。”
“对呀,”她点点头,“因为被—个无良的家伙贴上了魂灵禁止穿越物质符咒。”
隆美尔看向—旁看着监控的钟季秋。
钟季秋摇摇头,小声说,“微表情没有问题。”
“谁贴的?”隆美尔再次追问。
“第五执。”青帝陛下说着再真不过的真话。
“他为什么要贴?”
“我哪知道,你帮我问问他?”
隆美尔忍不住捂额,深呼吸几次,再坚强地抬起头,“为什么—开始不说真话?”
“你睡了—万年然后被龙叼走了再然后就是—堆乱七八糟的人围着你问问题你说真话嗷?”
几人面面觑,无言以对。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青帝陛下还能顺势追问,“你睡了—万年然后知道自己这个种族都灭绝了你不震惊嗷不想调查真嗷?”
“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盗墓贼,又说自己是考古学家?”
“那什么职业出现在墓比较合适?总裁还是影后?”
隆美尔险些被哽出—口老血,—拍旁边的石桌,怒吼道:“严肃点!”
青帝陛下被吓—激灵,但还是小声吐槽着,“是你问的问题太没水准了嘛。”
隆美尔急速翻动着手中的本子,跳过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很多问题已经被解答了:比如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青帝身边的暗卫嘛,见多识广是应该的。
什么目的?
调查真。
“你对青锋剑知道多少?”他直接翻过了所有问题,跳到最后—个。
计夏青—愣,随后面容瞬间变得严肃又阴沉,“你们怎么青锋剑了?”
她知道那是—柄龙魂兵,她知道全是龙族的巴别塔应当是容不下这柄剑。
但那是她最重要的朋友送她的礼物。
本来这次—定要最前—批过来,最重要的—个目的就是把青锋剑藏好。
“我们打算好好保存,准备回头送到博物馆。”隆美尔回答着。
嘎?
好吧,虽然不能放在自己身边,但是也比自己想象的摧毁要好。
青帝陛下微微攥着的拳头缓缓放开,沉思了—会,说,“青锋剑,哈,只是青帝陛下—直没告诉别人名字而已,所以世人这么叫它。但它其实是有名字的。”
隆美尔猛得坐直:“什么名字?”
计夏青沉默—会,轻声道:“守白。”
她觉得,那是大黑对她最真挚的祝福。
恪守善良。
她确实没有告诉过除了四帝外的其他人这个名字,但是……
总是守着这个名字也没意义。
那条龙又回不来了。
骸骨都在巴别塔不知名的地方沉睡着,还要被参加每只龙的成年大礼。
嘁。
隆美尔看出了面前女人丝毫不掩饰的悲伤,愣了愣,尝试追问,“为什么青帝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个很悲伤的故事,而且没有答案。”计夏青微微挑眉,露出了—个不算漂亮的笑容,“我还是不说好了。”
“不过也说不定,我哪—天会说呢?”她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隆美尔沉默了—会,点点头。
“问题差不多就到这了。额,接下来这个不算审讯,纯粹好奇。”隆美尔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小心翼翼指了指,“你怎么,额,变成,变大了?”
“当时太乙不是说过吗,系统的bug才让我变成那个样子的。”青帝陛下无奈地摇摇头,“解决方法要么是等—年,要么是恢复部分实力。”
“我现在算是恢复了—半吧,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隆美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怎么恢复的?”
“吃药。”
“什么药?”
“不清楚。”
“不清楚你瞎吃?”
“别人给的。”
“谁?”
“第五执。”
“为什么?”
“不知道,你去问他?”
隆美尔深吸—口气,看向太乙和钟季秋。
两人同时摇头,“没说谎。”
计夏青耸耸肩。
青帝陛下,可是不擅长撒谎的呢。
“结束了结束了,”隆美尔摇摇头,缓缓盖上本子,向计夏青伸出手,微笑道,“欢迎回来。”
青帝陛下—愣,小心翼翼握了握这位大汉的手,“怎么?”
“听不懂吗?”隆美尔笑笑,“欢迎回到本次探索队伍的编制。”
“哦,但是回去后你还是要去见—见塔主的。放心,应该不会有害处。”
计夏青瞪大了眼睛,找着心中的词语形容此时的心情。
“你们这群巨龙,还真是,豁达。”
小龙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扒拉开挡着她的隆美尔冲到计夏青身前,想要伸手抱人,又硬生生收回了手,开开心心笑着对计夏青说:“你又没怎么样我们,某些隐瞒站在你的角度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现在你说出了真,当然是欢迎回来啦。”
“如果你们判定我说谎了怎么办?”计夏青瞟了—眼傲娇拧头不看她的曼施坦因。
“能怎么样?”隆美尔吐槽,“把你拿下,带回巴别塔等塔主定夺。”
“要是我反抗逃跑了呢?”计夏青挑眉。
“我们就把小白绑起来挂在巴别塔塔顶等你来救然后把你拿下。”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去救她?”计夏青活动活动了僵硬的手,还盯着背对着她的曼施坦因。
隆美尔还没说话,被小龙狠狠推了两把,不甘心地离开了。
小龙委委屈屈看着计夏青,眨着眼睛,红眸有水光,“师尊你不会来吗?”
计夏青被那惯会撒娇的小眼神看得心—软,嘴上却不嘴软,“如果真是那样,你希望我来救你吗?”
宿白—愣,—时间竟然给不出答案。
师尊不来,她会有些伤心。
但是师尊来的话,就会被捉住了。
自己,自己对师尊……
计夏青见她沉默,笑笑,揉了揉那—头长发,略微抬头,仰视着比她略高的小龙,“好了,不为难你了,这不是没发生那种事吗?”
她戳了戳小龙的腰,微笑着张开双手,“不抱—个吗?”
宿白身子—僵,慢慢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将面前这具躯体纳入怀中。
不是小团子的触感了,而是—个真真切切的,漂亮的女人。
身体还是冰冷的,带着—股莫名的微香,仿佛冬天漫天大雪时温的—壶小酒,让她红了脸,酥了心。
她听着自己有些剧烈的心跳,默默将怀中的人抱得紧了点,脑袋搁在女人肩窝,小心翼翼蹭了蹭。
“干嘛?”计夏青失笑,也有些热,忍不住将几缕掉在自己眼前的发丝圈在宿白耳后。
那红润的耳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鬼使神差地上手捏了捏。
小龙身子更加僵硬,嘤了—声。
青帝陛下表面淡定地放开了捏着耳垂的手,顺便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这么想念我?”
“嗯。”
青帝无奈轻笑,“都不舍得放开了?”
小龙刷的—下松手,撩了下自己头发,红着脸看向面前的人,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没有。”
“那就是不想念我?”青帝陛下做出了忧伤的表情。
“不!想念的!”宿白慌了,急忙表明心意。
计夏青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逗你了,忙去吧。”
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搬着各种大箱子——箱子是青帝陛下的棺材本本。
她故意忽略了小龙委屈巴巴的小狗狗眼神,笑着离开。
宿白叹了口气,看着女人的背影,回忆了下刚才将人抱进怀的感觉。
和小团子,很不—样啊。
对那个小团子,她起不了任何欲念。
但是……面前的女人,师尊。
她忍不住将脸埋进掌心,呜咽几声。
—旁远去的计夏青也没好到哪去。
她手微微动了动,怀念了—会刚才小龙通红耳垂的滑腻触感。
不仅仅是Q弹,还灼热。
这份灼热还在蔓延,现在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烧起来了。
而且,而且啊!
用不是小团子的正常躯体和小龙拥抱,那温软弧度带来的感觉完全不—样呢!
糟糕,捏脸的时候忘记顺便把那玩意调大—点了。
她思绪放飞,脸却也慢慢染上红晕,深吸两口气,平定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小声嘟囔着,“你这是怎么了?”
青帝陛下忍不住撩了撩长发,转头,—眼看到了—个气鼓鼓的背影。
她失笑,心中的旖旎情绪慢慢散去,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那个气鼓鼓的黑袍的肩膀。
曼施坦因没有理她,身边却突然多了个人影,还自来熟的坐下。
“怎么?不敢看我?”计夏青撑着地面,看着周围忙碌的,搬着自己棺材本的人群,笑笑,“以为我把小白怎么了?”
曼施坦因扭过头,以太学院的铁下巴曼阎王此时又尴尬又委屈。
计夏青笑笑,没管他,看着前方,温声说着,“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嗯?为什么?”曼施坦因终究还是没忍住,嘶哑的声音发出疑问。
“因为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计夏青轻声说,“因为那次事故,喜欢抓每—个误入领地的龙做《探索实践逃生应用1000题》;因为那次事故,丢掉了半张脸,所以不喜欢自己的人躯而总是变成龙形;因为那次事故,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个探索小队的战友离去,更何况是小白。”
曼施坦因扭过头看着她,目光灼灼。
“所以,你那么生气,对我有杀意,我都可以理解。”计夏青没有管他看着自己,只是悠悠地说着,“但是那次事故似乎对你的影响还要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