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都。”宿白愣愣重复着这个词。
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详细说说。”计夏青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
古德里安深吸一口气,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沉吟良久,憋出一句。
“说来话长。”
青帝陛下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还是带你们去实地看看吧,”古德里安叹口气,“我很难用语言表达那样一座充斥着黑暗腐朽堕落,但又真实烟火的城市。”
计夏青点点头,“远吗?”
“不远,或者说,”古德里安的军靴微微踏了踏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在我们脚下。”
宿白有些迟疑地看着计夏青,“阿青?”
这个决定会不会过于仓促了点?
“我们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现在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宿白谨慎地看着古德里安,“是不是再想想?”
古德里安失笑,砸吧砸吧嘴,“小白还真是长大了。”
话语中透着一丝感伤和一丝欣慰。
那个会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小师妹,会颠啊颠地跟着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叫师兄的小师妹,已经不在了啊。
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小宝贝了呢。
计夏青失笑,用力揉了揉小龙毛绒绒的脑袋,含笑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的?”
“无论在哪里,我至少能护你周全,”她唇角带了一丝洒脱的笑意,“这地方,带你杀个七进七出没问题。”
古德里安不由得冷哼一声。
“我的伪装天衣无缝。”宿白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青帝陛下默默捂脸。
“还有,我不觉得你能对这个地方的……人,出手。”宿白叹口气,将脑袋搁在了计夏青颈窝,手慢慢抱住了她的腰,用力抱紧,轻声说,“你做主就好。”
古德里安看着完全缠着计夏青的小师妹,无奈地叹口气。
离开巴别塔这么多年,他已经完全错过了这个小师妹的成长,现在看着她怀疑猜忌自己的眼神,和对另一个人的百分百信赖。
心中有点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
计夏青默默抱了抱小龙,随后起身,推开门,走到屋外。
“怎么了?”古德里安走出来,看着计夏青凝视着外面蠕动的烂肉。
“没什么,”计夏青声音沙哑,随后默默闭上眼睛,飘上了半空,“只是想……做点什么。”
她的身上骤然爆发出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强光!
古德里安身子猛得绷紧,死死盯着飘在空中的计夏青,宛若一只待出鞘的利刃。
却被身后的小龙拍了拍背,“大师兄,放心,阿青对这个营地的人没有敌意。”
天空中光芒万丈,计夏青手指缓缓勾画着,一个个古奥艰涩的字符在空中成型,组合,拼接,最会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
正是那个能在极诡中保持内部稳定的禁术。
只是这个禁术,庞大到能覆盖一座城!
计夏青眉间微微皱起,额角冒出薄汗,手指依然没有停止勾画,直到最后一笔成型,庞大的禁术缓缓落在了这个营地。
怪物们,穿着银白色服装的人类们,还有鼓起两颗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烂肉们,茫然又紧张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淡金色禁术。
“以后在这个营地里就不需要穿着防护服了,”计夏青缓缓降落,看着旁边一小团欣喜沐浴在清新空气中缓缓蠕动着——似乎是在打滚的开心肉团。肉团看到她,高高兴兴地抬起一小块“肢体”,疯狂舞动起来,似乎是在打招呼。计夏青犹豫一会,笑着冲它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眸色复杂的古德里安,“这个禁术至少能维持一年,如果一年后我们还是朋友,我会来继续补充这个禁术。”
她沉默一会,随即笑着摇摇头,“即便我们不是朋友了,我也回来的。”
古德里安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呢喃道,“你到底是谁?”
禁术威力的一个判断铁则:禁术的难度和威力与覆盖面积成正比。
而这种能覆盖一座城的禁术,还能被称为禁术吗?
这个没有攻击性的禁术能覆盖一座城,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使用一个有攻击性的禁术,可以屠城?
计夏青牵着小龙递过来的手,淡然笑着,“青帝陛下座下走狗罢了。”
古德里安再咂咂嘴,看着许多慢慢脱下头盔茫然看着天空的人类,沉默一会,声音沙哑,“谢谢。”
“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跳下去,就到了。”古德里安指了指地面上巨大的深坑。
宿白小心翼翼捡起地面上的一块石头,想要抛出去。
“别,”青帝陛下按住了小龙蠢蠢欲动的手,开着玩笑,“高空抛物是不对的。”
“这地方有多深啊?”宿白吐吐舌头,将石块丢在一边,歪着脑袋看着底下看不见底的深洞,“如果是镜像巴别塔,至少得有一百多米吧。”
“自信点,”古德里安笑笑,“我测过,两百多米。”
小龙瘪起嘴,气鼓鼓地看着古德里安,“那你让我们跳下去?”
这个深坑直径大概只有一米多,龙躯根本施展不开,也就不能飞。又并不是一个倾斜的坡度,属于直上直下的类型,即便是爬难度也很大。
一束手电筒的强光在她身边亮起,古德里安往里照了照,随后扭头对宿白说,“我先给你们打个样。”
他屈膝,下蹲,跳。
“古德里安你疯了!啊?”宿白的惊呼被扼制在嗓子眼里。
计夏青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