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讪讪地住了口,不敢再提了。
老太君和国公爷母子之间误会很深,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和的。
国公爷做得也确实太过分了,这些年老太君经受了多少痛楚,他全能视而不见,为了追求自己心里那点“坦然”,置家中孤儿寡母而不顾,前些年国公府那般艰难,国公爷连回来瞧一眼、问一句都不曾,一句“方外之人”就把所有的亲情牵挂都斩断了。
有时候甚至二夫人想,幸好陆筠不似他爹。陆筠比国公爷有担当,也懂得体贴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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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筝有孕后,陆筠回家的时辰明显提早了。
每日除却处理必要的公事,其余时间都留在院子里。
陆明两家都很重视她这一胎,食材补药每日价流水般送过来,大夫隔几日就来请脉,说她体寒消瘦,担忧日后生产要受罪,明筝不得已,每日都要吃上很多补药。
清元寺桃花绽放的时节,她明显变得丰腴起来。
午后阳光被遮在淡青色的竹帘外,偶然有一两束调皮的光线从帘隙透来,在石砖地上投下一道道亮晃晃的影子。
明筝歪在炕上,身上丝质的夏衫微敞,内里牙色软绸中衣上,平放着一只手掌。
陆筠将耳朵贴近她微隆的肚子,掌心隔着滑凉的丝绸缓慢游走。
这姿势显得暧昧异常,隔得又太近,他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拂在她软软的肌肤上,引得一串串难当的痒。
“没动。”他抬头看着她道,“是不是午睡了?”
明筝被他逗得发笑,抬手抚了抚他发鬓,“本就不大明显,听二婶说,要过些时日……”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翻身坐起身来,然后与她一道并头躺在大靠枕上。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他从后圈住她,手掌自然地落在她肚子上,轻柔的抚触着,“它在你肚子里,却流着我的血。”
明筝闭眼笑起来,“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眼见自己肚子慢慢变得明显了,凸出一点儿,身材也丰腴起来,旧的那些束腰的裙子全都不能再穿了。这个看不见的小东西,每日折磨得她寝食难安,睡觉需得侧着,生怕翻身压着了它。口味也变得奇怪,她越发想吃那些原来几乎不碰的东西……一开始胃口不好总是想吐,时不时喉腔泛酸,后来又总是容易饿,总想吃那甜腻腻的东西。
陆筠闭上眼,将手臂收紧些,让她更紧密地躺在自己怀里,“你说会是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孩子吗?还是像我更多?”
她顿了顿,低声问他,“侯爷希望它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大夫诊过脉,说瞧脉象很有可能是个闺女。
这个孩子被寄予太多希望,陆家需要男丁,需要继承人,她心知肚明,老太君他们都会希望她怀的是个儿子。
她心里有些乱,男也好,女也好,都是她和陆筠的孩子,她只盼着这个小人儿能健康平安的降生、长大,做个快乐自在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呢?她不希望,它一降生就背负太沉重的包袱,也不想把上一代的遗憾都倾注在它身上。她希望它是个好人,一个普通的好人,不必太出色,也不必太好强。
陆筠默了片刻,他在思索。
若是个男孩,他就可以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给他,教他骑马射箭,教他行军打仗,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如果是个女孩子,父女之间难免隔着一重,话不能说重,更不能拖去校场练武,女孩子喜欢的刺绣扑蝶,他也帮不上忙,有了心事,不见得对他讲,他除却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
明筝回过头,见他凝眉肃容,不知想些什么。
她推了他一把,“侯爷?”
陆筠望着她,柔和光线一缕缕打在她脸庞,秀丽的面容更添恬淡美好,如果女儿似她,也是个绝色。将来大了,求亲之人必会踏破家里的大门,他们千娇万宠大的闺女,兴许还要受那男人家里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