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老板在前往塞斯住所的途中,考虑了很多东西。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是谁在控制器上动了手脚——看起来首当其冲的是裘考特和姬云程。但猎场老板游离在灰色边缘多年,他对那些只能在暗地里使用的招数也有一些了解。
他有种直觉,对方并没有想要姬云程或者裘考特的性命。
......要知道那本来就是一场狩猎战!谁能预料到哪方会赢?
对方这次的行为更像是一次试探——
如果姬云程和裘考特能够击败那只鲨鱼,那说明他们的确有两把刷子。但如果,他们连只鲨鱼都解决不了......那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猎场老板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但猎场是他这辈子的心血,也是他最成功的产业。经此一事,猎场很有可能就要被迫“关门大吉”
了!
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猎场老板轻轻吸了口气,把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然后从兜里面摸出了一颗黄色的胶囊,悄悄地塞在了自己手心里。
他的外套衣摆虚掩着腰上的□□。他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走到了聚居所前。
塞斯所在的聚居所住的都是些平民。这个地方算不上舒适,却也还没沦落到贫民窟那种程度。大部分人身上穿着朴素的衣物,靠在工厂打零工度日,也有少数人考进了基地的两翼核心区,做了编外员工。
深海基地的光照系统和供氧系统一样,是二十四小时运行的。人们踏着脚步声穿梭在低矮的金属建筑之间,步履匆忙。
衣着得体一些的人表情平淡而镇静。而有些衣物出现了陈旧的折痕也没有机会替换的人们,他们的脸上更常见的是疲惫与麻木的神色。
要在深海基地维持生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顶层大人物们一贯随心所欲,但平民们的生活质量则是随着基地的状况变化的。深海基地也经历过资源供给跟不上民众需求的危机,随着哨港的建立,情况才有所改善。
不过,到现在,会表达出不满情绪的人越来越少了。
深海基地建成之后,人们就像沙丁鱼一样被封存在了这个罐头里。没有阳光,没有天空,只有无穷无尽的深蓝或昏绿色的海水......不是每个人都有战斗能力,所以这里的绝大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踏上过陆地。他们都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而那些出过海、探索过陆地和天空的战士们,他们一旦长时间地呆在基地里,就会觉得这个基地憋闷到让人无法忍受——他们需要通过某种途径让自己“活”过来。
当这两个群体之间的反差越来越大......于是猎场应运而生。
一开始,有许多人沉迷于猎场的氛围。到后来,猎场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人们之间的战斗越来越黑暗、竞争手段越来越酷烈,加上开盘对赌的习气......猎场最后成了远近闻名的黑色场所。
是撒姆尔出手整治了无人敢管的猎场,这才避免了猎场成为滋生扭曲与疯狂的温床。
猎场老板对整改后的现状非常满意。他心甘情愿从猎场的主人退居为一个帮撒姆尔看场子的。
但他依旧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他的猎场。
猎场老板迈上楼梯,走了一段儿,找到了塞斯的房门。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也没有。邻居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已经出发去工作。
他伸手按响了门铃。
有些破旧的门铃嵌在黄色的门板上,响亮的电子铃开始播放清脆的音乐,可惜三个音节之后它就像喝醉酒一样开始变调,最后干脆“滋啦滋啦”地开始放送杂音。
猎场老板:“......”
塞斯的薪水是白领了吗?连个门铃都不修一修?
但门铃似乎还是在正常运作的——这是个可视门铃,门内的人可以通过一块屏幕清楚地看清敲门者的影像。电子铃又扯嗓嘶喊了几声之后,音乐戛然而止。
这是有人在门后按下门铃的应答键了。
“......塞斯。”猎场老板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地正常一些,“还没到你的下班时间,你怎么敢翘班?这周的薪水不想要了吗?”
“很抱歉,老板。”门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用隐隐带着喘息的声音回复道,“我突然身体不适,所以回来休息一下。我保证明天可以正常上班。”
“今天的薪水......您可以先扣掉。”对方轻轻说道,“我不会介意的。”
猎场老板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面部肌肉了。
他很想冲进去,恶狠狠地质问塞斯关于控制器的事,但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人也已经被他逮到了,猎场老板觉得自己可以再有耐心一点。
“你得了什么病?”猎场老板说道,“我可以帮你申请基地的医疗检测。”
基地每周都向平民开放免费的治疗机会,但是名额有限。如果抢不到名额,就只能去收费昂贵的私人医师那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