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些事,这个年过的颇有些没滋没味。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每位妃嫔都安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个个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太后撂下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永琪现在如何了。”
“五阿哥吉人自有天相,有太医坐诊,想来是很快就能够痊愈的。”
说话的妃嫔一身玫红色连枝蔷薇旗装,鲜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这正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常贵人,她因为和太后同姓,所以最近时常侍奉太后,得了几分青眼。
“希望如此。”
因为想起五阿哥,这场年夜饭所有人都极其神似不属,乾隆甚至还中途离场,前往兆祥所看望永琪。
膳房怎么样也不会忘了五阿哥,因此虽然永琪没去参加晚宴,但是送来兆祥所的膳食可不必宴会上差。
然而再怎么美味的食物,在如今的永琪看来都是食不知味。
乾隆到时他正在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东西。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看到乾隆刚想起身行礼就被他抬手阻止了。
“你脸色比之前好看不少,太医果然有几分本事。”
乾隆坐在床边看了看永琪的脸色,当即心里就有些满意。
永琪惭愧的说:“儿臣的病已是好了很多,只还没办法为您分忧。”
“这有什么,等你痊愈了,多的是要你做的差事,到时候可别叫苦。”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
永琪脸上顿时泛起激动的红晕,急忙连声应是。
等出了兆祥所,乾隆温和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太医之前就向他禀告过永琪已是病入膏肓,他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效果却不是很好,就算能保住一条命,永琪的这条腿却是没有可能保住的。
如此想着便吩咐吴书来改道翊坤宫。
刚好晚宴结束,安絮已经卸了头上沉重的首饰,见到乾隆,她连忙迎上去。
关心道:“永琪如何?宫人可有怠慢?”
乾隆脱下大氅,将茶杯握在手里,听到问话后摇摇头,“情况比之前是好了不少。”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半晌,突然又开口说:“有个太医说按照永琪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患了附骨疽的地方割掉。”
“我听十二说,太医不是已经开始清除永琪坏死的骨头…”
安絮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她猛地看向乾隆,见他点点头,这下子是真的有些目瞪口呆了。
永琪的病发在大腿上,若是要截肢也就代表着从大腿往下都要切掉,在清朝哪里有这样的技术。
果然乾隆叹气道:“那太医说他只有两成的把握保住永琪的命,这法子便算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渐渐转暖,永琪的身体好转不少,有时候甚至能出门晒晒太阳了。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三月的一天夜里,却突然传来永琪不好了的消息。
当时乾隆留宿在翊坤宫,两人被宫人叫醒后,只披了一件斗篷就匆匆赶去兆祥所。
眼瞧着永琪已经陷入昏迷,兆祥所跪了一地的太医,个个都脱帽磕头请罪,其间又夹杂着永琪妻妾的哭喊声,乱糟糟的一片。
乾隆身形不由得晃了晃,吴书来见状连忙扶住他,“万岁爷!”
“朕无事。”他摆摆手,站稳后上前几步握住永琪的手,然而永琪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愉妃赶过来的时候,他才动了动眼皮。
“永琪,你睁开眼看看额娘啊,永琪,别丢下额娘一个人。”
愉妃声声泣血,听的站在一旁的安絮都有些不忍。
永琪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笑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等他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荣亲王永琪于乾隆三十一年三月初八薨逝,谥曰纯,是为荣纯亲王。
一个月后,永琪的金棺奉移至静安庄,乾隆亲至送了他一程。
愉妃则是又后悔又自责,收到永琪的旧物后一夜白头,从那天开始一辈子都在吃斋念佛,仿佛消失在了乾隆的后宫里。
庆妃带着十五阿哥过来翊坤宫,谈到此事的时候,也颇能感同身受。
“愉妃这是怪上了自己,若不是因为庸医诊断错误,也许五阿哥的病就不会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是啊,若是能用自己的命来换五阿哥的命,愉妃娘娘肯定是想也不想的同意。”
一旁的婉嫔心有戚戚焉。
安絮边听她们说话,边唤来玉圆,让她派人去一趟宫外的荣亲王府,现在荣王府里就只剩女眷和稚子,难保不会有人怠慢他们。
庆妃等人走了才询问道:“绵亿的病怎么样了?”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永琪去世没多久,他唯一的儿子绵亿又得了风寒,幸好不算严重,由太医开完方子,喝了几剂便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