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来啦……”
匈奴人惊恐万分的喊叫声回荡在草原之上。
作为唱着‘失我贺兰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这样歌曲长大的一代人,他们虽然不认识什么文字,但有一个文字的模样却深入骨髓。
汉!
张牙舞爪,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勐兽!
如今,这头勐兽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随风而动,几欲腾空而起!
而在那头勐兽的下方,是同样如同勐兽一般的无数骑兵。
甲光向日金鳞开,铁骑突出刀枪鸣!
逃!
这是匈奴牧民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但往哪逃?
在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旌旗招展,汉军甲骑奔腾如飞,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毕竟论起侦查范围,肉眼又如何能比得过望远镜?
拼了!
这是绝望中的匈奴牧民心中涌起的第二个念头。
但如何拼?
去年他们的大单于发动对乌孙人的突袭,带走的不仅有族中的精壮男人,还带走了他们祖传下来的铠甲弓箭,弯刀短矛。
如今,他们手中只有套马杆,以及粗苯粗苯的马棒、连枷。
用这种生产工具,如何能和对面奔涌而来,武装到牙齿的汉军骑兵搏杀?
但他们又不得不拼!
此地靠近汉国的北境长城,每到秋季必被汉军骑兵深入草原烧荒就算了,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那个男人,那个据说每天都要用匈奴小儿的心肝下酒的魔头!
九原郡郡守,林挚!
于是在匈奴牧民们战战兢兢,将妇女和小孩围拢在中心,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狂飙而来的汉军甲骑并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仅仅只是将他们围了起来。
然后,他们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汉军骑兵如水波般分开的地方,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男人,是他们的曾经的头人,是传说中已经战死在了河西草原的领袖!
伴随着臣服于阿雅,准确的说是臣服于汉国的前任左大且渠的一阵叽里咕噜,被汉军围在中心的匈奴牧民先是一片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但下一秒钟,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响起。
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兄弟,他们的父亲并没有战死,而会在不久的将来重新回来!
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远处,被汉军骑兵簇拥在正中的刘盈脸上露出了几分动容。
无论是牧民还是农民,对于这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百姓而言,很多时候战争其实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实质性的收获。
正如同那句塞尔维亚人的谚语。
在战争中,政治家提供dàn • yào,富人提供食物,而穷人则提供他们的孩子……等战争结束之后,政客们取回剩余的dàn • yào,富人会种更多的粮食,而只有穷人,在满目疮痍中寻找自己孩子的坟墓。
所以此次北征,只为止战宏义而来!
于是刘盈轻轻挥手,眨眼间哨声四起,在匈奴人骤然变得紧张起来的时候,一杆杆瞄准他们的火枪并没有喷出让他们胆寒的白烟,而是齐刷刷的举向天空。
然后,他们就看到如铁桶般将他们围起来的汉军骑兵,突然兜转马头,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在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是如云朵般悠闲的啃食着草场的牛羊马匹。
他们,活了?
汉军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于是在他们面面相觑中,他们看到了一个脸若银盘,穿着一身修剪得当的铁甲的女人从汉军骑兵中策马而出。
一个有些上了岁数的老牧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用力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眼前这个穿着汉军甲胃,但发式衣服做匈奴打扮的女人让他格外眼熟,但有传言,说是对方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老牧民皱着眉头上前,试探着问道:“阿雅?你是冒顿大单于的女儿,草原上最闪亮的那颗明珠?”
阿雅满是骄傲的点了点头,对于即便是时隔多年,还是被人一眼就认出来而感到自豪。
尤其是对方当着所有人的面,嗯,主要是吕马童的面,称呼她为草原上最闪亮的明珠,更是让她感到格外有面子……
“没错,是我!”阿雅纵马上前,昂首挺胸:“苍狼神的子孙,草原上最闪亮那颗明珠,你们的女王,挛鞮阿雅!”
她话音一落,被汉军围在中间的匈奴牧民顿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