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光正好,青团儿趴在桌上,手里举着那把黄金万两如意钥,日光透过支摘窗洒进来,照的那钥匙头上刻着的黄金万两四个字金光闪闪。
“姑娘,陛下不厚道,您又不能自由出入禁中,给钥匙有什么用?”
星落正在往箱子里码银子,闻言看了一眼钥匙,登时就被金光闪瞎了眼。
“……你遮着点儿光,我眼睛快瞎了。”她突发奇想,站起身奔在桌旁,把钥匙拿在手里端详,“你说,这该不会是金子做的吧?还挺沉,要不咱们……”
青团儿惊恐地打断了自家姑娘的话,“您可别要不了,那可是万岁爷爷的私库钥匙,您想干什么?”她凄惶起来,“九族算不算上丫鬟啊……”
星落讪笑着坐回椅子,“我就是想哪一日寻个由头进宫去,然后去陛下库房去搬些银子出来。”
青团儿咋舌:“都用上‘搬’这个字儿了,奴婢觉得您是真不嫌命长。”
星落指了指一旁的檀木箱子,嘘了一声儿,“这些银两过了爹爹妈妈的眼,一时估计就得来人来搬了,我趁这会儿藏了些在多宝格里,一时你仔细收了,过些时日该回山上了。”
青团儿一直为姑娘管着银钱,这段时日姑娘左手进钱右手出,她眼睁睁看着实在心疼。
“您也知道,我哥哥前儿来的信儿,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静真尼师领着这么一大家子,着实不容易,圣姑奶奶又没什么音讯,您不回去是真不行了——好歹咱们银子花出去了,总要知道个明细。”
星落轻轻嗯了一声。
青团儿说的在理,只是千丈崖这一泼子事儿,是她起了头伙着静真、世仙一同做下的,她回了帝京,却将最难的过程留给了静真,细想起来真不厚道,是以她才要千方百计地弄银钱送回去——总不好教静真左右为难。
“静真心细如发,做事也很有条理,世仙泼辣些,有她在,六婆就不敢造次,只是如今青鸾教在京城出了事,世仙又被软禁在家中,我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主意打定,这便叫青团儿归置行李,自己则往娘亲的房中去了。
陛下的圣旨传遍了整个帝京,一共封赏了五位贵女,人人皆有赏赐,人人皆有美名,唯有一人在府中摔碎了两盏白玉杯,发了好一通火来。
济州侯府里规矩大,她也只敢在自己的房中造次,一旁的小丫头沉碧攥着姑娘的手,劝她消消气。
“许是陛下忘记了呢?生气伤身,奴婢听着您又有些喘了……”她叫一旁的小丫头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又拿帕子给自家姑娘拭泪,“晌午上,夫人不是往宫里去觐见贵太妃去了么?估摸着时辰,进了午膳就该家来了罢。”
梅逊雪拿帕子掩着口,一双眼都哭红了。
“……六位姑娘一同去那庄子救人,圣旨下来就封赏了五个人,我淌水踩泥的,弄的一身脏污,这般看来倒像是个笑话。”她说到这儿越发地委屈了,“倒不是稀罕这五品宜人的诰命,我头上顶着县主的衔儿呢!”
只是到底有些心虚,昨晚的场景又浮上心头。
戏台子上的前朝皇爷须发花白,形容苍老威严,话本子里的皇帝老儿老态龙钟还想着御女三千,可她见的天子却不一样。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降世,有着干净明净的肌骨和一双流光万千的眼眸,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丢盔弃甲、丧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