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气鼓鼓地回到寝居时,屋子里黑洞洞的,半盏灯都没点。
青团儿是半道儿上迎着自家姑娘的,这会儿也有点纳闷儿:“奴婢出门前,静真尼师同圣姑奶奶一个在敲木鱼,一个在修炼什么舍身大法——拢共出去没有多会儿功夫,不洗澡就睡了?”
星落这会儿正满肚子气,又是躲开了祖父母同娘亲的追杀才逃回来的,闹得一头汗,听青团儿这么说,也纳了个闷儿。
“你去净室着人打水,我今儿要同静真和世仙一道儿沐浴。”
青团儿应了一声,将要提脚去,又多嘴问了一句,“您这儿脖子上的印不打紧?”
星落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脖子,没摸出来什么异样的。
“我这脖子怎么了?”她自言自语,见青团儿一脸坏笑地走了,这才觉察出什么不妥来,提脚就往卧房里去,只是一进门,忽的地灯就亮了,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一个勒她脖子,一个搂她胳膊,拖拖拽拽地把星落丢在了床榻上。
这俩祸害!竟然偷袭她!
星落一个鲤鱼打挺想反击,岂料世仙早有准备,往她身上一扑,压住了她反击的手,接着招呼静真:“静真,呵她痒!”
静真小猫儿似得端起了两只猫爪子,抓成两团在唇边呵了呵气,沾了仙气儿的猫爪子就往星落身上挠下去。
星落被挠的蜷起了身,一边笑着一边告饶,好容易逮了个空反击,却被世仙给武力镇压了,一时间三个小姑娘你挠我我抓你,又是笑又是闹,滚成一团。
“方才我同静真去寻你,瞧见你同人偷摸着搂一块儿!可叫我们俩给逮着了!”世仙歇了手,躺在星落侧旁,支起了半边脑袋问她,“本姑奶奶不是凡人,见着就着了,静真可怎么办?小尼姑思了春可了不得,回来念了半天心经。”
静真躺在星落的另一边偷偷红了脸,小声驳斥她,“瞎说,我还没看着就转过头去了。”
星落在床榻上躺成了大字型,此时听二人揶揄她,也不甘示弱,两只手一手揽一个,把她俩搂了起来。
“就是陛下我师尊啊,今儿又来找我。原是说好要去门前儿吃炸酱面,结果没去成,还叫他给咬了一口。”她指了指自己的脖间,“你们快瞧瞧是不是红了一块儿?我记着在老君山的时候,我梦里头渴极了,就逮着我师尊的头和脸啃了几口,早晨起来,我师尊脖子和脸上全是红印子。”
她话音还没落,世仙已然哎哟哎哟地怪叫起来,那猥琐的表情同她冰清玉洁的形象实在不相衬。
“亲就是亲了,还说什么咬啊啃啊的,也未免太过刺激了吧!”
静真在一旁红着脸听,星落却反驳,“那怎么能是亲呢?亲是亲嘴唇,能同咬脖子混为一谈么?”
世仙往她怀里拱了拱,坏笑起来,“你懂什么,啃和咬比亲更亲近,更刺激!对吧静真!”
静真捂住了耳朵,不想同她鬼扯,“圣姑奶奶,你不要破坏我的修行!”
有了静真当盟友,星落登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世仙就说她俩没劲儿,接着审星落,“这么说来,你同你师尊亲过了?”
星落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我师尊偷香我两回,可是速度太快,蜻蜓点水似得就没啦。”
世仙又在一边儿怪叫起来,静真却偷偷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悄悄凑过来。
“那算什么呀。”她小小声,几近耳语,“我听我师姐说,要拿舌头在心上人的嘴巴里写字,那样才算亲。”
世仙和星落齐刷刷地回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静真说的话,静真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瞧我做什么?我要去念经啦!”
世仙和星落对视了一眼,一起把静真扑倒在床,“你这个小尼姑动了春心,离还俗不远啦!”
闹归闹,到底还是要说些正经的,静真就问星落,“前些日子咱们凯旋,你师尊不是把那支坤极军送与了你?坤极乃是皇后代称,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星落茫然地摇了摇头,“方才我回来换衣裳,我师尊去同我祖父母和娘亲闲谈,我听了几句,倒是知道了他的真心。”她有些烦恼,“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他?”
她望着云丝账顶的一蓬云,“我也挺欢喜见到我师尊的,他不管是板着脸还是偷偷地笑,我见了都高兴。可这种欢喜和高兴,同那种可以毅然决然嫁给一个人的喜欢,究竟是不是同一种,我不知道。”
世仙闹不明白星落的逻辑,她是江湖儿女,素来肆意洒脱,听星落这么说,便摆了摆手,“你就问问你自己,这个人是不是可共逐天涯,堪托死生?”
星落躺着慢慢想,静真却在一旁先开了口:“你从金顶崖摔下来,你师尊不眠不休寻了你一宿;你要还阳草,是你师尊为你冒死摘了来;你在千丈崖门前当神棍,也是你师尊为你打配合——这般桩桩件件地看下来,倒似一位能堪托死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