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赵导求神拜佛时并未指名道姓,但景澄知道,赵导口中的“景天师”说的应该就是自己。
这让他有些汗颜。
倒不是因为别人把他当成亡故之人,而是因为自己居然有信徒!
之前赵导谈过自己是“听着景天师的传说长大的”,景澄还颇为诧异。
只因他“前生”入世修行那段日子里,大多数时间用的都是化名,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刻意去记这些事——这就是景澄诧异的一点,究竟是谁给他写了个“自传”,以至于曾经低调到在天师界里几乎“查无此人”的自己,百年后竟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
景澄一想到前几天严修用追星的语气,兴奋地说他即将出演一部名为“最后一位天师”的电影,讲得是生于民国的主人公,天师道太阴山景氏灵素真人的传奇一生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就一直挥之不去。
去毕家村时言脩曾提起过这件事,彼时景澄只觉诡异,如今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景澄知道当今人有个习惯。但凡某个人在某个领域内有了惊人的成就,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会“被”上新闻,上考生试卷,出书,演讲,拍电视剧或电影等宣传这个人的成就。
这几乎是当今社会名人的常态。
但景澄对此表示敬谢不敏,因为这实在有违他们道家“清静无为”的行为准则。
赵导没发现“当事人”的靠近,还在念咒似的说个不停:“天师大人在上,灵素真人有灵,请护佑弟子此行顺利,回家弟子定要给您奉上满汉全席,元宝万千,美女无数……”
景澄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打断他不切实际的“梦话”,却听有人尖叫一声,惶急道:“老天,那是什么?!”
那场景似乎不止一人看见,有人打开了手电筒,明亮的光线在树林里不规则的乱窜,似乎看到了什么诡异的画面,人群里传出几声不敢置信的抽气声,登时骚乱起来。
景澄猛然回头,却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动作迅捷地从眼前掠过,刮起一阵强烈的旋风,若不是他从旋风中隐隐嗅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他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不由神经绷紧,悄悄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这是先前他在逛古城夜市时在一家古玩店里淘到的,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短刀已开过刃,煞气极重,刀身六寸半长,在月光下反射出泠然的光。
景澄手里握着刀,眼神警惕地盯着丛林的某一处,与旁边不同,这里漆黑的望不见尽头,他知道有一只活在暗夜里的生物正躲藏在那里张着狰狞的獠牙,窥伺着他们。
秦炎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心头一紧,不自觉摸了摸挂在胸前的护身符。
“我擦!刚刚那道黑影是不是鬼……”傅乐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想起景澄先前说过“半夜不言鬼”的警告,即将脱出口的话一顿,连忙换了个词,“是不是刁民来了?”
“刁民?”赵导等人正寻摸着躲到景澄后面,闻言愣了下,“什么刁民?”
难不成刚才一闪而过似乎故意吓唬他们的东西,竟然是本地居民吗?
这地方住的都是什么人啊……这也太奇葩了点。
作为发小,秦炎秒懂傅乐的脑回路,难言地望了景澄一眼,嘴角抽搐道:“他的意思是来的那东西不一定是人类,也有可能是山上的精怪。”
“……”景澄原本也在奇怪傅乐为什么要说“刁民”,反应过来后轻咳一声,显然是才想起自己刚才那一番随意解释的“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含义,莫名感到心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许是在误人子弟。
节目组的人没听过景澄的“科普”,闻言后更茫然了,所以这跟刁民有何关系?
也许是觉得自己明明按照排演来的“惊艳出场”,却没有获得它应有的存在感,躲在暗处的“刁民”不干了。
只听树林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咆哮,丛林一阵剧烈的颤动,黑影突然现身,再一次冲着众人的方向呼啸着奔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只有一成年人高大的生物。通体漆黑,浑身布满了棕黑色毛发,肌肉发达,两臂极长,看起来格外雄壮。
诡异的是,它长了一张“人脸”。
更诡异的是,它并非类人猿那种五官形似人类却依然能看出来是张动物的脸,而是确确实实的成年男性的脸!
离得近了,依稀能看出来清秀五官的轮廓,只是表情极为狰狞,配上它那黑漆漆毛茸茸的粗壮身材,显得凶恶了几分。
大概是没想到节目组乌泱泱一群人站在这里,它像是有些顾忌,现身后就停在离他们较远一点的地方。
它庞大的身体曲着,大喘着气,两只毛茸茸的大爪子焦躁不安地揪着地上的草,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傅乐怔了一下,喃喃道:“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猩猩?狒狒?还是猿猴?”
其他人也是满脸震惊。
一阵惊呼后,有人猜测道:“怕不是个山顶洞人?”
“不对啊,这猴子怎么能长出一张人脸呢?这年代的猴子还能进化不成?”
“这特么脸和身体太不搭了,畸形的猴子?猴孩儿?不行了,我看着有点恶心……”
“林子大了,什么玩意儿都有。这东西看样子来者不善,咱们还讨论什么呀,赶紧躲起来才是正事!”
看到来者的真面目后,一个男摄像仿佛心情放松了,还笑呵呵道:“应该是动物吧?这种深山野林里最容易出现豺狼虎豹,还好出来的只是个猴子。猴子就是调皮了点,它不吃人的,大家不用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