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后,许蔚勉强睁开眼,忍受着后脑一阵阵无休止的疼痛,抬眼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根据列车牌的时间显示来看,她昏迷的时间不长,仅仅只有20分钟左右,在这20分钟里,她被不知什么人转移了位置,弄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来。
意识又更加清醒了几分,许蔚用手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间病房,病房中有四张床,除去许蔚躺着的这一张以外,另外三张上也都有人,床上的人各自躺在那里,没有人出声。
房间里拉着窗帘,没有额外开灯,因此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丝丝缕缕的红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
红光。
许蔚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自己现在应该还在二楼。
刚刚护士拨通通话器、说出“病患”二字的一刹那,许蔚便已经意识到恐怕事有不妙,在向后溜出二楼和向前直接突围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一秒,最终选择了第三个选项,原地不动。
这个站点奇怪的规则多如牛毛,门卫老头要求他们在二楼呆一整天,要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才能上三楼,因此直接和护士起冲突恐怕不是好的选择,至于脚底抹油就更不可行了,即使能顺利逃走,那也会错失一整层楼的线索,对后续进度的耽误难以估量。
既然护士说他们是病患,那估计就是被弄去关起来或看守起来,如今被扔进病房的状况是在许蔚意料之中的。
不过她倒是没有料到护士会先给他们来一场mí • yào雨,虽然许蔚的反应已经极其迅速,但依旧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点点水雾。
只这一点点,就已经导致她昏迷了20分钟,其他人要是反应梢慢一些,也不知会不会直接一头睡到明天中午。
许蔚皱眉向另外三张床铺望去,但那上面躺着的却都不是旅客,只是几个不认识的陌生npc。
也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许蔚这样想着,放轻动作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窗户边上,侧着身子,从窗帘的缝隙当中向外望去。
正对着病房的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黑底红字,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屏幕边是一张“仁心医院住院部时间规划表”。
规划表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看内容主要是写给护士看的,上面明确地标明了各个不同等级的护士负责的分区、工作内容以及相关的时间安排。
许蔚看得眼睛都有些疼了,才勉强就这走廊里的红光将安排表上的内容消化完。
按照表单上显示的来看,整个2楼住院部被分为中心区、一号病区、二号病区和特殊病区,以及医生临时休息室。
一号病区是杂糅病区,里面都是一些病情不严重的普通病患,不同病因的病患混合居住,会有三级护士在每晚10点来分发药品和打针;二号病区则是专业病区,时刻有专人巡逻,只有二级护士和护士长可以进去。
特殊病区的规则是另外写的,安排表上没有相关信息。
病区。
许蔚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看着那块黄色的牌子若有所思。
门卫给他们的牌子会是起到这个作用的吗?假如是的话,那红黄蓝三种牌子,又是否正对应三个病区?
从外面的走廊中看不出自己如今所处的是哪个病区,许蔚转身,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几张床铺。
每张床铺的最后面都有一个小小的卡片记事本,上面写了病患的个人信息和资料,从纸张上面看,左侧两位病人一个是伤口发炎高烧,一个是摔断了腿,许蔚和另一个病人的病因一栏则填了“不明”。
看样子这是一间杂糅病房,许蔚所在是一号病区。
这不能算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
封泽拿到的是蓝色牌子,这样看来,他不是在二号病区就是特殊病区,监控无论如何都会比杂糅病区严密。
而更糟糕的是程晓星,他手上压根就没牌子,抱着一个破塑料脸盆,也不知道会被弄到哪儿去。
许蔚头大如斗。
程晓星那家伙,该不会已经被丢出去了吧?
许蔚按了按眉心,沉下心继续看着二楼的规则安排。
整个医院二层在晚上六点以前都是自由活动时间,病人可以在中心区和自己的病区里随意走动,而在六点以后,所有病人则都需要回到病房休息,没有申请不得私自外出,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
原来是这样。
许蔚之前还以为二楼的灯光忽然变色是因为旅客们来了,实际却只是因为休息时间到了而已。
这说明旅客们只是被当做了普通的病患对待,并没有享受到什么额外的“特殊待遇”。
走廊里有穿着护士服的人走过,和许蔚之前见到过的那个一样,也没有脸,她似乎是正在巡逻,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不断地向左右扭动着。
许蔚将身体伏得更低,避免护士从窗帘缝隙中看到她的身影。
护士巡逻并不十分严格,只是简单地检查是否有病患违规离开病房,因此一路上没有多做停留就走了,许蔚守在床边继续观察着,直到半小时后,这个护士才第二次出现。
巡逻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许蔚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支着下巴思考着后续的动作。
傻等在房间里肯定不行,平白浪费一晚上时间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更何况她还需要尽快确认一下封泽和程晓星的状况如何。
按照墙壁上的值班规则看,护士10点才会来查房,在此以前,只要病房里没有人按呼叫铃,那么从现在一直到10点之前,房间里应该都不会有人来。
许蔚沉吟片刻,从随身的腰包里摸出mí • yào,给自己同病房那三个本就昏睡不醒的病患又火上浇了一层油。
确认了不会有人给自己添乱,许蔚的手静静搭上了病房的门把手。
无脸护士还没有走远,正在前方查看着,许蔚将门拉开一道缝,犹豫了片刻,又将门合上,从里面反锁起来,转而从窗户里翻了出去,顺着护士离开的方向一路前行。
走廊里很安静,为了防止被病房中的病人看到,许蔚特意将身体压得很低,几乎是半弯着腰贴着墙面向前走的,但沿路经过的绝大多数病房都拉着窗帘,偶尔有一两间没有拉帘的,里面的病人也都和许蔚的同房病友一样昏睡不醒。
直到转完大半条走廊,在经过某一间房间的时候,许蔚终于听到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响动。
她头顶的窗玻璃,似乎被什么人轻轻敲响了一下。
许蔚猛地抬起头来。
引入眼帘的是丁宜焦虑的脸。
他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什么情况?我们这是怎么了?”
他所在的病房位置没有许蔚那间好,看不到那些值班规则和病区划分。
许蔚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我们被当成病患关起来了。”
两分钟后,丁宜学着许蔚的样子给房中的npc下了mí • yào,同样也翻出窗户,跟在了她的身后。
虽然之前两队人之间有些许轻微的摩擦,但那些事情在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被两人心照不宣地忽视了。
既然拿了黄色牌子的丁宜和许蔚出现在了同一个病区,那就说明许蔚对牌子颜色和病区的推论十有bā • jiǔ是正确的,丁宜的两个队友都拿了红色牌子,按照这个说法,他们极有可能在另外的病区,丁宜对此感到十分不安。
“他们会有事吗?”丁宜问许蔚。
可惜许蔚对此同样也一无所知。
两人跟在无脸护士背后兜了两个圈子,基本搞清楚了她的行动速度和路径,这才换了个和她不同的方向,相对仔细地查探起病房情况来。
鉴于几乎全部的病患都在昏睡,许蔚选择了先在窗缝中大致查看屋内状况,确保里面的人无意识的情况下再推门而入。
进展十分顺利,一连查了十余间病房都没有出任何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