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吗?”
“你一个人杀了数十个高境鬼族。”
“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
……
“萧翊,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深夜,萧翊又一次头痛欲裂地醒来。
睡梦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些天以来不曾变过的问话,令他头脑间一片混沌。
萧翊脸色苍白地低低喘息着,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
半个月前,他来到南岛灵族的领土寻求师兄好友,灵族祭司所大祭司的帮助。
谁知大祭司自从进入四大未知之地之一的天空城以来,却已失去音讯数月。
他接受大祭司学生冉经秋的邀请,与对方一道进入天空城,想要寻到大祭司的踪迹。
然后……
他们发现天空城的天柱结界已摇摇欲坠,大量鬼族涌入天空城内,大祭司为阻拦鬼族进入沧澜大陆,不惜将自身化作结界阵眼,再无法离开天空城。
二人进入天空城后便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转瞬间就被淹没在了鬼物中。
冉经秋与他境界相仿,两人皆是守静境,距离成为大修行者只有一步之遥。
但围困他们的却是数不清的鬼物,而在其中,甚至还有着为数不少的高境鬼族。
两人都被逼到了山穷水尽。
后来冉经秋率先灵力枯竭,身受重伤坠下天空城,生死不知。
然后便只剩下萧翊一人。
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那时遮天蔽日的黑暗天幕,嚎叫着的鬼物,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洪流。
数十个高境鬼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一双双血色的瞳孔里带着冰冷的评估,就好像在看着一个不自量力,妄图逃脱的猎物。
后来……
自己的眼睛很痛很痛,痛到快要裂开,眼前全是猩红如同血一般的颜色。
他……
“唔!”
萧翊的脸色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苍白得几近透明。
只要他一回忆,便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和恐慌。
就好像……当时真的发生了一些非常、非常可怕的事。
他的本能在阻止自己想起来。
“你的血脉争锋彻底爆发了,魔族血脉占据了上风,杀死了在场的所有鬼族。”
这时有一道极为飘渺的声音响起,语气清远平静,话语中的意思却让萧翊蓦地警惕起来。
“——你是谁?”
这个出声的人隐于暗处,他先前却没有半分察觉。
更何况对方还知道自己的魔族血脉和血脉争锋。
——这个人是谁?
萧翊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眼底逐渐泛起冰冷至极的神色。
如今沧澜大陆,人族与魔族以十万山为界,分守两侧,敌对已数千年。
两方之间的愁怨至此,几乎没有调节的可能。
若是被人发觉他体内的魔族血脉——
“你不必如此紧张。”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随后萧翊身前有银白的烟雾蓦地出现又消散,从中走出一个银发银瞳的男人。
对方着一身纯白道服,并无多余繁复纹样,只在背后有一道浅灰莲花图纹。
萧翊的眼中划过几分诧异的神色。
他已经认出了来人。
纯白道服,浅灰莲花,那是寻机阁的标志。
而寻机阁中有着这极为罕见的银发银瞳者,唯有一人。
寻机阁阁主,九天亚圣之一,如今沧澜修真界资历最老的大修行者。
宗隐。
而这位寻机阁的宗隐阁主,是落河剑宗流云巅峰主景珩的同道好友。
“萧翊,我是宗隐,你师兄的好友。”银发银瞳的男人微微笑了笑,开口道,“你的师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法赶来,便拜托我来此一趟。”
萧翊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宗隐与师兄的关系,也知道对方很清楚自己的血脉问题。
因为他被师兄带入流云巅后经历的第一次血脉争锋,就是由这位宗隐阁主出手解决的。
“宗阁主。”
萧翊微微垂首,向宗隐行礼,不再露出戒备的姿态。
就在宗隐说话的同时,有一道剑光自宗隐袖中跃出,落在他指尖,化作熟悉的剑意。
那是师兄的剑意。
“你体内的魔族血脉与寻常不同,更暴烈且难以控制。与其压制,不如将其疏导,化为己用。”
在萧翊展露出信任姿态后,宗隐才继续开口。
“这道剑意中,是你师兄与我修改后的落河心法,于你之血脉应有助益,你可依据其上所言修行。”
“多谢宗阁主。”萧翊自然也已经看到了那套落河心法,轻声点头应是。
“景珩此去鬼狱,将停留多年,你还需尽快回到流云巅闭关。”宗隐按照担忧自己师弟的好友所言,将一切都交代完毕,便转身离去,“这次天空城一事无人知晓真相,我亦会为你担保,但今后务必要小心。”
“寻机阁永远中立,不偏不倚,但沧澜人族宗门与世俗王朝绝非如此。若你魔族血脉暴露,于人族将再无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