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当然懂,他都明目张胆做到这个份上了,若她还不懂,岂非是傻子?
只是之前只是彼此间心知肚明,但从未曾说出口过,她可权当不知道。而如今,既他开口问了,想在临走前要她一个答案,秋穗就觉得自己不能再模棱两可的含糊着不说。
所以秋穗点头:“我知道。”
傅灼索性直言说:“我想三书六礼聘娶你进门做我的正头娘子,之后余生与我携手共度,不知你可愿意?”
秋穗这会儿心里是高兴的,只是她素来理智,总怕如今冲动之下做了决定给了承诺,之后会后悔。毕竟,那侯府的大门不是好进的,她也没有自信能在那样的人家讨到什么好日子过。
傅灼这个人她认,可他背后的侯府,她是怕的。
秋穗犹豫了,但她明显也有挽留和迁就之意,她说:“你待我的心意我知道,我心里也是喜欢的。但婚嫁之事,毕竟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也不想同你私定终身,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这些日子你我都再冷静冷静,我们分开一段日子不见,都再好好想想。来年二月,我哥哥会参加童试,要不等我哥哥考了试后,我再给你答复吧?”
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傅灼虽心有失落,但却并不失望。他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也不会强要她的一个承诺。她能如此冷静又理智的对待他们之间的这份关系,说明一旦她想清楚了,松了口,便也会如同他一般,义无反顾的奔赴而来。
而他要的,就是她那份坚定不移的心,而不是迟疑徘徊下做出的权衡。
所以傅灼极认真地点了头说:“那我们便约在明年二月,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答复。”迟疑了一下,又犹豫着问,“过年走亲串友时,邻里亲戚不会给你说媒相看郎君吧?”
秋穗笑说:“如果真有,我就直接拒绝好了。”也算是给了一个交代。
傅灼道:“你有这样的决心和态度,我走得也放心了。”又说自己,“你放心,回去后不论亲朋好友间怎么给我张罗,我的心都会坚定不移的守在你这儿。我会想你,也望你偶尔闲暇之余,能想一想我。”
秋穗从没跟谁这样谈情说爱过,不免被这几句再普通不过的情话闹红了脸。她背过身子去,抬手揉着滚烫的双颊。而傅灼却是一愣,然后开始反省自己的言行。
他忙起身,朝秋穗抱手致歉道:“小娘子恕罪,是我孟浪了。”
秋穗说:“从前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总一副‘女人勿近’的模样,可急坏了老太太,非疑心你有别的癖好不可。如今你仍是那个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傅灼也自己检讨了一番,然后他认真说:“从前是真没有那样的心思,如今也为自己一直坚守到现在而感到庆幸。”若在适婚之龄随意由着家里给定下一门亲事,如今再得遇自己真正爱慕又欣赏的人,他该怎么办呢?
是割舍,还是纳人为妾。他想,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当下就是最好的。
傅灼这回情话说的含蓄,但秋穗也听懂了。他是在告诉她,她是他有生之年第一个且也是唯一一个动了情的女子。
秋穗回应他道:“我心里会记下你的这份好。我也不是无情之人,我明白的。”
他人虽要离开些日子,但这里的一切,他却仍是有安排的。经过高家一事后,余家一家如今在整个叶台更是声名鹊起。好,也是不好。好自然是余家得百姓们爱戴,声望渐高,不好则是怕还有高家之流,明着不敢对余家动手,但在暗中使坏。
傅灼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来递到秋穗手中,然后解释说:“我之前住的那座宅子,被我买下来了。宅里也有安置好的管家奴仆,另,院子的几个门处还安置有护院。院内,更是给你添置了两个婢女,其中一个还是练家子。我想着,余公和丰年兄他们既然要赴考,还是安心备考的好。我走后你们就搬去那里住,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
秋穗犹豫着将那串钥匙握在手中,一时没说话。
她也有想过,得罪了高家,就等于是得罪了一拨人。如今高家虽是不成气候了,可高家在叶台还有姻亲,还有深厚得斩都斩不断的关系网,她也怕一旦傅郎主走了,之后会有人对他们家人动手。
虽说有马县令在,但省城中不是还有一个郭知州吗?
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又现实,她既当初选择了掺和此事,如今就不能彻底脱身。
所以,即便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她同傅郎主还什么关系都不是,她不该接受这份好,但她却也拒绝不了。
到底还是一家子的身家性命最重要的,还是父兄们的前程重要。
所以思量一番后,秋穗也没再扭捏,只恭谢说:“多谢你为我们家考虑,我会劝我爹我娘答应了尽快搬进去住的。”他说的对,爹爹他们备考,也需要一个相对更好些的环境。只要爹爹他们中了举,甚至是中了进士,身上有更高的功名在身了,也就不怕那些人了。
傅灼还得赶去京里交差,此番不能逗留太久。所以,见事情办妥,即便再心有不舍,他也只能暂先告别。
“我先把常拓留下来,等你们搬过去住下后,他再回京去。”
“好。”秋穗没有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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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快就要过年了,既然决定要搬家去城里傅郎主的房子住,秋穗也就没徘徊,傅灼一走,她就开始游说了家里人。余家如今都知道傅灼和秋穗的事,他们都是同意的,就看秋穗自己这边的意思了。
所以既见秋穗愿意接受傅家的诚意,余家旁人也都没有意见。
而且考虑得也对,得罪了高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间接还得罪了旁家。住进城里的大宅子,有高高的院墙,有护院有管家,总比在乡下什么都没有的好。
既是举家都同意,于是当天午饭后,一家五口人,再加上一个常拓帮忙,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也没什么可带的,最重要的就是银子和书,另外,还有几件过年穿的像样的衣裳。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没带,常拓说那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