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仁和堂正屋,盖头下的林照全由芒种做自己的眼睛,站住后,那人在旁边轻声说道:“姑娘,咱们到了。”
林照轻应,听到右边忽然有清朗的笑声,那声音温柔和煦,像是掠过清泉山松的风。
“小婿拜见岳丈岳母。”
她猛然一愣,不知道薛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右手边,稍微稳下心神,伸手去够芒种的手,想要跪下,可是接住自己的却是一只温热的大掌,带着常年习武的糙砺和薄茧,反握住她,说道:“小心。”
林照羽睫轻颤,跪了下来。
林父开怀道:“好你个臭小子,当着我和她母亲的面献殷勤,我今日倒是把女儿交给你了,她盛名在外你是知道的,我这个女儿是极好的,你若是待她不周,以后也别叫我岳丈!”
薛道的声音极其爽快:“岳丈放心,小婿也造一所金屋子去。”
唐氏忍俊不禁,又对盖头下的林照道:“明微,到了薛家,你便是一族少宗妇,要上孝长辈,下爱幼子,与夫君修好,不可乱起性了。”
林照扬声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
磕过头后,林父看着眼前的林照,到底有些感伤,摆手道:“去吧。”
唐氏稍微抬身,却被林父按下,他又重复道:“去吧。”
“小婿别过岳丈岳母。”
“女儿辞别父亲母亲。”
林照不知不觉也哽咽了声音:“女儿今日出嫁,不能再尽孝膝下,还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
说完,被薛道扶着站起来,那人温声道:“走吧明微。”
林照听到明微两个字,登时心里生出些许熟悉感来,有些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花轿去的,车轿招摇过市,随侍的人站了半条街去,路边也是围满了人群。
薛道骑在马上,胸口的大花异常鲜艳,四周百姓的庆贺声响彻云霄,春分和芒种小寒三人跟在马车旁边,手里拿着花篮,将里面的吃食撒给跑来的孩子,而平怜和几个小厮则直接将铜钱儿扬了出去。
林照坐在马车里,稍微松了口气,一上午的疲惫席卷而来,有些困倦,忽然车子停下来,她愣了愣,窗子外的春分笑道:“姑娘别怕,是来拦车的。”
这也是前朝的旧俗了,是薛道和朋友说过一嘴,特地来凑热闹的,一行发小跑来嬉闹,恭贺薛道,后者也作势给了许多好东西,约着吃酒,又哄得散去了。
林照实在是累极了,合上了眼睛,耳边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不知多久,马车再次停下,芒种拍了拍车板,放好矮凳,春分掀开轿帘,扶着林照下车。
脚刚落地,盖头外传来一人极其欢愉的笑声,喊着大哥。
随后是薛道的话。
“臭小子,再吓到我夫人,还不快回去报信!”
“哎!”
前者嘻嘻的跑了回去。
林照想着,刚才说话的应该是薛道的亲弟弟薛定了,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指尖轻抖,同薛道一起进去,左拐右拐了好久,到了一处。
“姑娘。”
脚下放了厚厚的蒲团,林照知道是要拜诅,便恭敬的跪了下来,和薛道一同叩首,而后又冲着一个方向磕头,听到一人沉稳的笑声。
“好孩子。”
这是薛怀石。
是她公公。
“夫妻对拜!”侍者喊道。
芒种扶着林照转身,她躬身下去,听到一个稚嫩声音大声笑道:“大哥不害臊!偷着要去掀新娘子的盖头呢!”
堂中笑声阵阵,门外的宾客也都哄笑不止。
“永儿,别胡闹。”
一个温和的女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