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是假小良,这孩子不是……不是先前自己送走的那个吗?
杀是杀不得,只得卖进了妓馆。
都卖了,怎么又回来了?
假的呢?假的呢?
眼见着曹管事呆愣在原地,连姨娘眼角的泪也缓缓收了回去,捏着帕子的手不住的用力,斜着眼睛往这边看,怎么?是出什么岔子了吗?
薛敏不知内情,也平静的看了过来。
“曹管事,怎么了?”
一道轻柔的话语在背后响起,曹管事僵硬的转过身去,林照静静的站在郭女史的旁边,比起郭女史的凌然干练,她像是一汪朴素的池水,那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在眼眸中,容纳着世间一切,那么的泰然自若。
曹管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林照搞的鬼,咽了咽口水,眼前的人不是假的小良也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让这孩子将小筐里的东西送过去。
连姨娘立刻坐直了身子,视线跟着这孩子。
孩子跪在缪清师太的旁边,将小筐递过去,缪清师太看了她一眼,表情仍旧是严肃的,却没有任何异常,取了筐中之物,摆在了祭坛上。
连姨娘的瞳孔在细细的颤抖,回头看曹管事,见他摇了摇头,连姨娘的双颊升起一抹红,在纸白的脸上异常凸出诡异。
郭女史被蒙在鼓里,也没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负手在背后。
林照则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说道:“女史不介意的话,婆母在东君台备了吃食,您一大早上赶来,想必腹内空空,不如去用一些吧。”
林照这么一说,郭女史也觉得饿了,揉了揉肚子,和她出去了。
孩子起身走回来,却被曹管事一把扯了出去,隔着院门,曹管事对着这孩子的脸一顿撕扯,不敢置信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孩子捂着脸,眼睛里面噙泪,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只是死死的盯着曹管事那张一言难尽的脸,心里的很自是不言而喻。
“你……”
曹管事还要问,一抹阴影蔓延过来,他胆寒的回头,瞧见一脸阴沉之色的连姨娘,她泛红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光,纤薄的嘴唇轻动,仿佛要长出獠牙撕扯人肉般,抬起巴掌,狠狠的抽在这孩子的脸上。
“一场法事而已,难为女史今日拨冗前来。”
薛夫人让李素上茶:“不知道女史爱不爱喝,您尝尝。”
郭女史端坐在侧,笑着接过:“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这也算是积阴德的好事了,我今日来这一趟,也不打紧的。”
“眼下是年节了,想必上御司也是应接不暇。”林照道。
“我是不管这些的,左右内廷有内务司署。”郭女史道,“要我说,还是少夫人更辛劳些,这偌大的府邸,不知道要操持多少事情。”
“说起来啊,我对明微倒是一百个放心。”薛夫人笑道,“别看她年纪尚小,但做起事来却极稳当,我原来还担心她应付不来,现下竟是我错了。”
郭女史也笑了笑,端起茶杯正要喝,忽见堂外三庆跑了过来,他瞪着眼睛,气喘如牛,又惊又急的扑了过来,说道:“老夫人……”
郭女史在这里,三庆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李素皱眉,摆手道:“没看到老夫人和少夫人正在招待贵客,没伸张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三庆明显是有事情要说,郭女史看了看,索性道:“大家府邸的,怎么会看不出一二深浅,只怕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夫人还是问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