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暖花开,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许知恙已经和沈舒迩的那个剧组接洽过一次,为他们提供了关于非遗的专业咨询。
日子都在按部就班的过,陈恙还是一样在T大和央大来回飞。
两人一个多星期没见着面,但是许知恙自己也忙,偶尔忙里偷闲和温奈去逛个街,和沈舒迩吃个饭,其余的时间都在研究院度过。
英国和明城有八个小时的时差。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全球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20周年论坛在曼彻斯特举行,主题为“共赴绿色繁荣未来”。
许知恙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恰好在明大开学术交流会,中场休息,她回到休息室刚坐下就拿出手机看直播。
她看的时候陈恙的演讲已经进入了尾声,视频里的男人穿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暗纹西服,站在演讲台,脸上的神情从容淡定,银质的镜框微微折射出寒芒,气场沉而稳。
英式的发音经过他略微低沉的嗓音传来,像是—场视听的盛宴。
“最后感谢环保组织和全球环境部对本提案的支持,珊瑚海是非常独特的海上明珠,这是海洋生态的一部分,具有非常重要的自然遗产价值。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重视生物多样性,是我们正在致力的事情。”
演讲到这里就结束了,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一般—波接着—波。
而陈恙只是淡淡地朝台下的方向极其绅士略微躬身,随后缓缓地下了台阶,面色岿然不动,极具大佬风姿。
看到这里,许知恙心里有所触动。
他在他的领域里做到了极致,不论他做什么,都是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是以他为荣的。
许知恙唇角牵了牵,刚好外面有人在说中场休息结束,她适时地关了手机准备出去开会。
另一边,陈恙做完演讲下了台。
落座贵宾席的时候身旁有人朝他侧目,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做着总结,会场的气氛十分安静,坐在陈恙左右两侧的嘉宾压低声音和他交谈,话里尽是对他的褒奖和赞赏。
会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全球生态环境志愿服务的宣传片,绿白交织的画面从绿水青山到蓝天大海,从海洋生态再到沙漠林地,涵盖了地球生物的多样性。
以—支宣传片作为结束,也意味着本次的论坛圆满落下帷幕。
”陈先生。”
正打算离席,身后有人叫住了他,陈恙脚步稍顿,回过头去看。
身后三步开外的距离为首的男人头发花白,穿着—身手工剪裁的西装气质沉稳内敛,陈恙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有点印象,是生态环境部海洋生态环境司的副司长。
陈恙向来人颔首:“赵司长。”
赵司长点头笑了下,侧过身向身后的人介绍:“弗兰克先生,这位是沈绛先生的孙子。”
被称为弗兰克的先生听到这话,眼神中有肃然起敬。
海洋环保领域几乎无人不知那位在海洋考察殉职的沈绛先生,她在海洋领域的贡献,堪称界内的里程碑。
弗兰克先生打了个手势邀请他过去休息室,出于礼貌陈恙应下了。
两个人没聊太久,只聊了T大研究院未来的研究方向,陈恙是团队的核心,他的看法和决策,会影响到后续研究院的研究领域。
陈恙本来说昨天回来但是航班延期了,一直延到今早,陈恙让她别等,他到了直接就去公寓找她。
许知恙说好,忙了一天,等她想起这事的时候陈恙已经到楼下了。
两人出去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闲聊的时候说起了沈舒迩剧组的事情。
沈舒迩那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陈恙也就不担心许知恙在那边吃亏的事。
只是在听见她说到顾问的事情要一直跟进到六月底,还有艺术研究院接下来的安排时,陈恙心里—直有个疑问,就那么问出来了。
“你当初选非遗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吗?“
许知恙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迟疑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以前我只知道,外婆让我每个假期都回南城,没让我学什么,只是看着,现在我才懂她的用心。”
传承不只是这个东西,也是它赖以生存的环境。
她在绥芜待了将近九年,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
“传承的最终目的是保护,这和你—生致力于的,是殊途同归。”
“我认为我找到了我所学东西的意义,我也不会后悔我的选择。”
以前她有和陈恙—样的困惑。
她顺从,按部就班地从本科到研究生,都是顺着连书因对她的规划一步一步走来,而到了最后,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连书因的坚持而选择这条路还是自己的喜欢。
后来,经由绥芜整改—事,她的想法在一瞬间改变了。
连书因用九年培养了一个传承人。
不是说教给了她手艺,更是教给了传承的意义。
陈恙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刘海:“你自己想好就行了。”
吃过饭,两人回了许知恙的公寓。
进门,陈恙推着行李箱,眸光扫了一圈熟悉的室内,突然开口:“以前没觉得这房子小,现在看起来确实挺小的,你有没有想过搬去我那边?”
许知恙讷讷地啊了声。
“搬去你那?同居......吗?“
“不可以吗,现在这样,不也是和同居差不多吗?”
许知恙心里咯噔了下,戳了戳掌心,温吞开口:“那还是不一样的,我还是喜欢住在这个小房子里。”
陈恙挑了下眉,把行李箱推向墙角,脱了羽绒服丢在沙发上,眸光淡扫了一圈:“你一个人住确实不小了,但是,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略短。”
“阿?”许知恙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恙伸手勾着她的围巾,绕了几圈帮她解下来。“没什么。”
许知恙皱了皱眉,没搭理他这—茬话,径直去卧室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经过的时候余光瞄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陈恙,目光被那格外显眼的东西吸引过去。
“我总觉得你这个行为,”许知恙一噎,背着手走到他面前,蹲下去和他平视,认真开口,“你听没听过自荐枕席。”
陈恙狐疑抬眼:“然后?”
许知恙正经脸,指了指他来回行李箱总是占了半箱的计生用品,煞有其事的开口:“你这是诚心诚意上门让我..睡你。”
陈恙舌尖抵了抵腮,眼尾往下压,倏的扯着唇笑得浪荡不羁。
他伸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和她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很轻开口:“你这又是在哪学来的,怎么一个星期不见,你变得这么坏?嗯?“
许知恙一点也没怂,眨了眨眼:“你教的,我这算是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