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动,语调听上去漫不经心:“嗯,有点儿。”
“……”这只是有点?
许听夏咬咬唇,知道自己多事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我刚刚看到你流血了。”
“没事。”男人唇角微勾,手扶着门把敲了敲,“我换个药。”
许听夏看见他推门,小心翼翼地开口:“要,要帮忙吗?”
卧室门被打开,盛嘉泽微挑着眉回过头。走廊暗淡的光线显得他双眸格外明亮,像黑曜石般闪闪发光,却又像深不见底的黑洞,让她一陷进去就再出不来。
几秒后他勾了勾唇,一如既往的疏懒和无所谓:“有点难看,你不怕就来。”
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胆子小得要命。
他以为她就说说而已,没想到打了预防针,她还敢跟他进来。
药箱就放在主卧起居室的茶几下面,盛嘉泽坐上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拿出药箱,准备好碘伏棉签和包扎用的纱布,有模有样,挺熟练似的。
“以前给别人换过?”他漫不经心地问。
“没。”许听夏拿着小剪刀转过来,满脸认真道,“我看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男人面容微动,嘴角不太明显地抽了抽。
电视里看过,她就敢?
可当下小姑娘热情殷切还隐隐带着点心疼的目光,让他实在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
盛予安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盛嘉泽略微的失神被小姑娘软糯的声音打断:“你,你脱一下衣服吧。”
盛嘉泽垂了垂眼,没动。
许听夏以为他怕疼,郑重其事地保证:“我会轻点的。”
盛嘉泽看她拿着剪刀随时准备下手的样子,喉结滚了下,说:“叔叔不怕疼,怕死。”
女孩晶亮的眸暗沉下去,下唇被牙齿轻轻磕住,盛嘉泽只觉得心口一阵麻,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解开腰带。
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里,裹在浴袍中的沐浴露香味夹杂着男性独有的荷尔蒙气息也紧跟着扑面而来。
许听夏禁不住脸热了热,目光专注地盯着他腰腹上的纱布,尽管视野所及,无法避免地将他健硕的胸肌和腹肌收入眼帘。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是犯罪。
她不自觉咽了咽嗓,手上的剪刀也没捏稳,差点掉下去。
盛嘉泽同时呼吸一紧。就好像纵容着小朋友玩新奇的玩具,而那个玩具正是他自己。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惯一个小姑娘。
“那我开始了哦。”许听夏一本正经地说。
盛嘉泽闭了闭眼,漂亮的长睫微颤:“嗯。”
有那么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许听夏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开原先的纱布,揭露出伤口。
伤口比她想象中还要狰狞得多,大约五公分长的口子,缝了针,因为拉扯渗了点血。
许听夏用消毒过的毛巾给他擦拭伤口周围,看着毛巾被染上的红色,鼻头泛酸。
她咬了咬下唇,拿起碘酒十分仔细地给他伤口消毒,一边轻轻摁着棉签,一边瓮着嗓音问:“你是跟别人打架了吗?”
小姑娘力道很轻,轻得跟挠痒痒似的,痒得盛嘉泽丝毫没觉得疼,也就有心思说笑:“你觉得呢?”
许听夏敛眉低头,说话时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专注又小心:“打架不好。”
男人忽然笑了出声,似乎是牵扯到伤口,发出一道吃痛的闷哼。
许听夏紧张地抬起头,只见他神色如常地安抚道:“没事。”
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帮他把伤口重新包扎起来,本以为刚才的话题就那么不了了之,片刻后,男人却开了口:“叔叔没打架,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许听夏抬眸看他,不相信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盛嘉泽看出她眼中的怀疑,勾了下唇,解释道:“从飞机上摔下来的。”
许听夏惊讶地瞪大眼睛。
盛嘉泽望着她,像哄小孩儿似的轻声道:“叔叔每天都要开飞机,摔下来很正常,只不过这次运气不好,受了点儿小伤。”
许听夏眼皮微颤。
想起刚刚看到的伤口,鲜血模糊,触目惊心,他居然只有轻飘飘一句——受了点儿小伤。
她的爸爸妈妈就是在飞机上去世的,她至今也还记得空难发生的那刻,内心那种灭顶的绝望。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在天上飞着飞着,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什么呢?”盛嘉泽抬手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一贯疏懒的嗓音里夹着宠溺,“小呆子,弄完回房睡觉了。”
许听夏如梦初醒,咬着唇,两眼红红地把药箱收拾好,然后拔腿跑出他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