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蓦地停滞,贺憬西掀开眼皮——
是远在江城的岑衍打来的电话,他们曾是校友,关系不错,只不过工作忙碌原因许久没有联系聚一聚。
猛地被提起的心回归原处,贺憬西恢复些许清明,然而回神后却是又另一番浓郁涩意缠绕上心尖,一层层地将其包裹。
“恭喜,什么时候?”他嗓子喑哑地开腔。
岑衍说了时间,顿了顿“请帖这两天就会寄来。”
贺憬西喉间发紧。
酒精后潮涌动,脑中隐约划过什么,他阖了阖眼,难得多问他人的感情事“是你当初公开手写信表白的那位?”
“是。”和印象中岑衍的冷漠全然不同的语调,有隐隐绰绰的温柔缱绻其中。
贺憬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桑偌,又忽觉喉间越发艰涩,呼吸也越来越沉。
“你们……”他近乎失态地想问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莫名被堵住一样,半晌,他才艰难地问出口,“你等了她很久?”
他握着手机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手臂隐约有青筋跳跃。
岑衍了解好友,不用言明他也能多少猜到发生了什么。
“多久都会等,”他淡淡反问,“你不等?”
“不会,”没有丝毫迟疑犹豫的,贺憬西否认,字字紧绷也坚定,“多久都不会。”
从前是她爱着他等着他,现在换他。
多久他都愿意。
“真心,给她想要的。”岑衍没有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言简意赅地提点。
话落,就见睡醒起来见不到他的时染走进书房,习惯性地坐在了他身上搂住他。
“四哥……”她撒娇。
岑衍单手揽住她腰,对电话那端的贺憬西说“等你有时间来江城,或者等我婚礼再聊。”
通话结束。
贺憬西握着手机,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杯中酒,久久未动。
郁随将酒杯推至他面前,唇畔勾起寡淡弧度,语调没什么温度地说“不如放弃?”
贺憬西猛地抬头。
暗淡光线下,他神色看不清,幽邃晦暗难以捉摸,唯有眼中的那份坚定明显,原本萦绕在周身的死寂气息慢慢消散。
“不可能,”极端沙哑的四字从他喉间深处发出,“非她不娶。”
他不会放弃,就算她爱上了别人。
翌日。
桑偌猛地从梦中惊醒时天还未亮。
她低着脑袋,双手捂住脸蛋,努力舒缓着急促的呼吸,好久,她才堪堪从恍惚中回神,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冷汗沾湿了睡裙。
脑中似乎还残留着昨晚跑车的轰鸣声,那种身体像是失控的感觉让她害怕。
桑偌深吸口气。
片刻后,她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洗澡,当温度适宜的水淋上肌肤时,她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了手腕外侧还没消失的吻痕。
而昨晚两次被握住的手腕,似乎还在发烫,那温度仿佛在驱散着什么。
贝齿无意识地轻咬了咬唇,桑偌移开视线,平静地继续洗澡,只是依然洗不掉那抹痕迹,甚至属于他的温度诡异的还在。
洗完澡时间还很早,她换上运动服上了跑步机跑了半个多小时的步,比平时的时间长。
一番运动过后她再次洗澡。
等收拾完,陶陶带着早餐到来,桑偌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完,接着两人准备下楼前往片场。
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和之前每天一样出现在了入户大厅,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玫瑰,而是郁金香。
是她喜欢的颜色。
陶陶第一时间发现,确切地说,这已经成为她的条件反射,看到后,她迅速上前拿过那束郁金香就要扔进垃圾桶。
“等等。”突然的一声。
陶陶愣住“桑小姐?”
想到昨天早上在鲜花里的那张有她身影的明信片,桑偌没什么多余表情地走到了陶陶身旁,没有接那束花,只是想把明信片拿出来。
花可以扔,但若是有她相关的明信片和花一起被扔掉,说不定会有麻烦。
然而——
桑偌指尖微顿。
郁金香里没有卡片,也没有明信片,今天送来的,只是单纯的一束鲜花。
陶陶见她不动,试探着问“桑小姐,这花……还要扔吗?”
眼睫扑闪,桑偌回神,她动了动唇,嗓音偏低“嗯。”
话落,她转身看向电梯,背脊挺得笔直。
陶陶闻言没有再多问,抬手将郁金香扔进垃圾桶,而后去按电梯。
电梯门开,两人进入。
桑偌平静地目视着前方,余光却不经意地看到了垃圾桶,刚准备移开视线,手机振动,于是她低头查看。
是一条短信——
我出差了。
没有犹豫的,她将短信删除。
今天剧组将在微博公布定妆照官宣这部电影,作为女一号,桑偌自然要转发宣传。
这一年多她不用微博,全都由季行时打理。
不过这次剧组有其他前辈要和她互关,尤其是饰演女三的小姑娘唐湘跑来挽着她手撒娇“偌偌,我们互关好不好呀?”
桑偌没有拒绝。
“好。”她唇角扬起浅笑。
唐湘当即手捧着脸眼冒桃花“偌偌每天都在鲨我。”
桑偌笑意变浓,将微博客户端下载完毕,登陆账号,指尖轻点,她习惯性地输入一串密码。
——密码错误。
唐湘登了微博转头瞧见,随口说“你果然不常用微博,密码都错啦。”
桑偌抿了抿唇,无意识攥起的指尖悄然松开,重新输入。
这次没有错。
消息显示“99+”,她没有看,找到官博艾特她的官宣微博,认认真真地转发,随即又点开最新粉丝列表回关几位前辈。
唐湘开心地互关,眨眨眼又问“我们自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