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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翡不太想去不熟悉的地方,地点最终还是选择在了海城,出发时间定在第二天一早。
做好决定后,在谢翡的监督下,顾方晏装了十几本书和习题册,以及厚厚一叠崭新试卷。按谢翡的话讲,就是“我现在不能学习了,所以你要连带我的那份一起努力”。
到了晚上,临江市开始下雨,并不大,绵绵密密的,飘在夜空里根本看不太出,但依旧困扰街上行人。顾方晏要出一趟门,谢翡给他准备好了伞,接着窝回懒人沙发里,拿平板看漫画。
虽然谢翡表情不是太明显,但顾方晏还是感受得出,这家伙有点小开心。
“我要出去,你就这么高兴?”顾方晏换好了鞋,倚在门上,不咸不淡地问谢翡。
“顾弟弟,你都18了,是一个dú • lì的大人了,不能过于粘人。”谢翡仰躺着,手臂伸直举着iad,说得慢条斯理。不过这话说完后,他抬了抬头,看向顾方晏,小声补充:“但是不可以不回来。”
顾方晏低笑了声:“10点前肯定能回,要带什么吗?”
谢翡想了想:“章鱼小丸子,多加海苔碎。”
“好。”顾方晏点头,拿起立在一旁的伞,转身出门。
一刻钟后,顾方晏来到位于步行街上某个咖啡厅。
店里正播放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他径直走到最深处,在一个长发扎成马尾、双眼湛蓝,穿一件暗红衬衫的alha对面坐下。
“这是阿翡以前的琴。”裴星原开门见山,将一个漆黑哑光的琴盒提到桌上,推给对方,接着拿出另一个漆面幽亮的琴盒,“这一把是根据你的要求,从我一个熟人那弄到的欧洲老琴。”
“多谢。”顾方晏把琴收过来。
“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帮你。”裴星原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看着顾方晏,语气认真目光严肃。
“阿翡很喜欢音乐。当年明姨自杀,他受到打击没办法再拉琴,非常痛苦。虽然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再把那些痛表现出来,但其实一直都在。这一次病发,心结仍在这里。换而言之,如果他依旧无法重新拿起琴弓,就永远走不出来。”
“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回到那个世界、站回那个舞台上,因此我希望你能帮他。”
顾方晏语气坚定:“我当然会帮他。”
裴星原满意点头,但紧接着,话锋一转,语调渐低:“还有一件事,他的那位老师,昨天下午手术失败了,葬礼定在7天后。”
“他情绪不好,葬礼就不参加了,等他恢复之后,再带他去墓园看望。”顾方晏不假思索道,“暂时也别告诉他。”
裴星原说了声“行”,拿起身旁的大衣,起身告别:“走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嗯。”
顾方晏在这里打包了一份提拉米苏才离开,接着转去另一个店铺,买谢翡要吃的章鱼小丸子,然后去了负二层地下车库。
他惯常坐的那台迈巴赫亮起灯,司机从驾驶座出来,为他拉开后座车门。
“这两把琴先送去海城。”顾方晏淡声吩咐。
前方的人应道:“是,少爷。”
海城是一座临海的小城市,位于热带,一年之中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只分多雨期和少雨期。这座城市人口不多,生活节奏很慢,树荫下的人笑着下棋打牌喝茶,青石板上摇摇晃晃过去一辆板车,院墙上的猫甩甩尾巴,连呵欠都打得安详。
小院位于一条叫做十一街的长街尽头,院子里栽满了花,靠着墙还有数棵芭蕉,宽叶莽绿,风吹过时摇晃起落,如同一波又一波绿浪。另一边有个葡萄架,爬满青翠的藤蔓,一串一串果实垂挂下来,晶莹得仿佛能滴出水。
厚重的冬衣换成夏服,谢翡踩着一双拖鞋来到院子里,坐进葡萄架下的摇椅。时间还早,太阳仍在东方,偶尔几缕阳光从层叠叶间筛洒落下,暖意轻柔幽静。
他手里拿着本漫画,却对同样来到葡萄架下的顾方晏这样说:“顾弟弟,你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许偷懒。”
葡萄架下有石桌石凳,顾方晏把几本练习册放上去,幽幽地说:“前几天我才听见有个人说,又不是养不起我。”
谢翡翻开漫画遮住脸:“你听谁说的?谁要养你?能把我一起养了吗?”
顾方晏:“呵。”
早上起得太早,谢翡在摇椅上晃着晃着,就闭眼睡过去。
这边温度高,睡觉不需要盖薄被,但谢翡现在习惯睡觉的时候抓点什么,顾方晏不得不进屋给他拿了个枕头。
太阳在天空中缓慢移动,顾方晏坐在谢翡对面,不紧不慢地刷题。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谢翡翻了个身,手里的抱枕掉落在地。
下一秒,他似有所感,往下伸手。
“醒了?”顾方晏倒了杯水,用杯壁轻轻碰了一下谢翡脸颊。
谢翡迷迷糊糊睁开眼,拖着绵软的调子“嗯”了声,鹏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饿了。”
“想吃什么?”顾方晏问。
这边一早就备齐食材,并且请好了烧饭阿姨都,本可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谢翡偏偏不。他坐直上半身,看了眼顾方晏和桌上的书本,道:“我想吃烤肉。你做题,我来烤,做对一道奖励一块肉。”
顾方晏看了谢翡半晌,说:“还是我来吧。”
谢翡没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前,非常有自知之明,从不把自己的短处露出来,但在一起之后,就开始作妖。顾方晏有幸见识过他的厨艺水平,除了烧白开水、煮白水蛋外,这家伙无论弄什么都能烧糊,简直是以搓麻将的目的来做饭。
这家伙以往对做饭并不感兴趣,但这一次,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