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陵难得精神状态不太好,主要做了一晚上转动的梦,累得慌。他们几个男孩子已经住进了新屋,这新屋原本就是预备给他们几个男孩成亲用的。
沈陵绕着屋子小跑了几圈,感觉身上有些热度了才停下,他如今已经形成了生物钟。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飞梭的构思图,他学过历史,英国的工业革命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珍妮纺纱机,再往上追溯,是因为飞梭,飞梭加快了织布的速度,从而促进了对棉线的需求,纺纱机就是生产棉线的。
飞梭主要不用人的手工操作,他不记得飞梭的制作原理,只记得一句话,就是能从一端弹到另一端,这样来回,他可以猜测,应该是有弹簧的存在。
如果是弹簧他基本上不大可能实现,中国古代铁制品很少,连古代建筑都是榫卯结构,不见钉子,按照现在的生产水平和技术,弹簧是造不出来的。
沈陵只能从别的方向想法子,既然没办法不用手,那就只能想办法让效率变快。
他在房间里涂涂画画,大家也都只以为他在读书,并不打扰他。
今天家里头摆乔迁酒,本家和近亲都过来帮忙了,沈老头有两个兄弟,兄长已经不在了,没熬过十几年前的兵荒马乱,留下了孤儿寡母,沈老头帮衬着拉扯大了,两家关系很不错,盖房子的时候堂伯出了不少力,堂伯母一大早就来帮忙了。
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关系却是疏远了不少,其中自然少不了长辈们的纠葛,叔祖母和崔氏的关系很不好,好像是因为崔氏曾经有个女儿因叔祖母的缘故,在dòng • luàn那几年去世了,两家便交了恶。
人来得多了,沈陵也出来招待客人,如今天冷,大家都是在屋子里围着炭盆聊天。
“二哥,还是你家了得,如今这城里头买了铺子又盖了新房,这牛车也坐上了。”沈小爷爷对着沈老头恭维道。
沈老头虽爱听别人称赞,却不吃他这一套,道“这不是钱都花出去了吗,哪哪都得要钱,攒起来又得好些年。”
沈小爷爷“二哥,你家那铺子生意这般好,哎,不像我们家这几个,都还只能在地里刨食。”
堂伯沈峰便是看不过去了,笑着说道“小叔,谁家便是庄稼人,除了全弟,大家都在地里刨食呢,您看您这话说的。”
沈老头满意道“可不,咱庄稼人根就在这地里头。”
沈小爷爷一噎,开始哭穷了,说他家孩子多,地少活不下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沈老头能帮衬一下,给他家孙子在城里谋个行当。
沈二可不依了,皮笑肉不笑“小叔啊,若我家有法子谋个行当,我家的孩子早全进城里头去了,哪儿还轮得道您啊!”
沈二对他这小叔一家意见最大,当年外头乱,男人们都躲起来怕被捉过去当兵,偶尔偷偷跑出来弄点吃的,他好不容易弄到的一点吃的就是被他小叔家的几个兄弟给抢走的,后来他那姐姐出来给他们找点食物,因为小婶婶,被乱军给残害了。
如今能继续来往都是给他们脸面了,沈二连他这好吃懒做的小叔也看不上。
沈全笑着打圆场“这城里头的行当,一个位置一个坑,都是有人腾出来了后头才能补进去,也不是想进就进的,没几分本事,人家也不要啊,我们家大郎勤奋刻苦,讨了账房先生的欢心,当了个学徒。二郎学了这么多年的木匠,就这么光手光脚地进去,哪家收啊,再说城里头哪有这么容易过活,要住要吃喝,若不是我大哥二哥种地供着我们吃喝,哪有我这般省心。”
这亲戚邻里一听止不住地点头,沈全这语言的学问怕是学到了家,这话一出,沈小爷爷不好说什么了,沈大沈二听着亦是舒坦,他们虽未挣很多钱,可家里头的地全是靠他们俩种的,有三弟这么些话,心里可不服帖。
厨房里头女人们帮忙烧菜,二妞和三妞招呼女孩子们,姐妹两穿着得体的新衣裳,头上戴着姐妹样式的绢花,瞧着可比乡下一般丫头多了几分水灵。
大妞作为出嫁女,今天也回来帮忙了,得知姐妹俩头上那绢花是小弟送的,酸溜溜地说“二妞三妞如今是赶上好日子了,不像我那时候……”
大伯母一边切菜一边横了她一眼“你那个时候咱们这儿刚太平,哪能同现在比!”
也勿怪大妞吃酸,她这两个妹妹生得晚,生得个好时候,如今家里头起来了,不用干粗活,皮肤白皙,穿得好吃得好,可比她那时候好不知多少,日后嫁得也定是好。
大妞自嫁了人才知家中好,看两个妹妹又这般滋润,心里头一时间就不大平衡,不过此时想这些也没用,问道“娘,大郎什么时候能出师?”
“才学了一年多,大郎说还得跟着师傅多学学。”大伯母带着笑,心里是极其满足的,儿子这一步走得是非常对,当初跟着他三叔认了几个字,若不然那师傅也不肯带他。
大妞心里盘算了,等她儿子大了,正好可以跟着亲舅舅学做账,这样日后也能在城里谋个生。
能来喝酒席的孩子铁定是最欢快不过,沈陵看三郎把那群孩子带得不错,便就安心去找二郎了,二郎在村口李木匠那儿出师了,今年帮着城里头的孙木匠做工,半是学徒半是帮工,有是有薪金,却不多。
二郎去那儿学的就是雕花,李木匠那边的就是纯手艺,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那雕花费时费力,木头雕上花价钱就涨了一倍。古人对雕花就是迷之喜爱,可能是只能在雕花上做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