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不亮,沈陵就醒了,前几天他在家里就特地睡硬一点的木板,今天躺一夜还是感觉不太好,腰有些酸,这个考试院低矮,人都没办法完全站直,他在里面做了几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
和官差说了一下,去了一趟净房,洗了一把脸,回到号房一会儿就开始发馒头了,沈陵吃了一个,没有饥饿感就可以了。在考试这一段时间里,因为特别紧张,白天是不容易饿的,当到了晚上饥饿感就非常强烈。
吃过之后就开始无聊地等开始,几声响亮的铜鼓,所有人精神一振。
“奉天承运,传圣上谕旨”一官差开始宣读开摁科的谕旨。
大概意思就是圣上六十圣诞特开恩科,谕旨读完,所有的考生都跪下叩拜:“圣上英明!”
下面宣读考场的规章制度,这一部分结束,开始发卷子了,只有差人们发卷子以及纸张开合的声音。
拿到卷子也不能动,前面还有来回走动的侍卫们,你一旦拿起毛笔,就视为违规。
沈陵先磨墨,忽然想起一个师兄说过他第一回乡试的时候,太紧张,手一直抖,他就开始磨墨,磨到手不抖为止,现在想想还有些好笑。
过了好一会儿,沈陵才听见锣鼓声,可能是人多,想想这可是一省的人,而且今年又是恩科,统筹起来都很麻烦。
听到铜鼓声,沈陵开始提笔,先把自己的姓名、籍贯,父母爷爷奶奶的姓名籍贯都填好,要来参加科考的必须是三代清白,若有作奸犯科的案底,没法叫当地的官府开具文书。
这也是古代约束百姓的一种手段,一个人做坏事,祸及子孙。
沈陵写完后,开始阅览题目,看看这一回考官都考察什么,第一场考墨义,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看着很拗的题,也没有一眼看破的题目。
沈陵按照自己的习惯,先把答题的思路列出来,然后自己脑海里过一遍,确定考虑的点都连上了,再开始答题。
他算好时间,每一题时间不能超过预定的时间,这样一份试卷下来,时间卡得刚刚好,写完检查过,就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他一份卷子写下来,不会有涂改的地方,也是锻炼出来的,从一开始就不给自己写错的余地,自然而然就会更加谨慎。
第一天下来,沈陵紧绷过后,感觉背后有点疼,喝了点热水,自己做了点伸展运动,这一天都蜷曲在这么低矮的小地方,僵硬得很。
躺在木板上,沈陵看到屋顶上那个漏洞,还有丝丝凉风吹过来,通过那个小洞洞,隐约还能看到繁星点点。
来古代之后,夜空真的很美,是以后的人都无法想象的,被一整个星空照着的感觉。
美归美,但你可千万别下雨。
第二天,沈陵就暗道一声糟糕,不会真的要乌鸦嘴了吧,第二日这天就有些阴沉,不是太美妙啊。
下午的时候沈陵就感觉有点下毛毛雨,赶紧向官差请示,要了一个木桶。贡院年久失修的号房很多,一会儿要是雨下大了,指不定木桶都不够,他得抢占先机。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第二天晚上,雨就开始下大了,沈陵裹紧自己的厚袄子,听了一夜的滴答声,又是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不过沈陵相信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睡好的,他应该还算好的,第三天是最后一场了,前两天都还算顺利,沈陵不想第三场出出岔子。
第三天一早就给自己煮姜茶喝,还好自己谨慎,给自己备上了姜,果然还是用上了,喝完姜茶,身上就暖融融了,他又活动了一下身子。
第三天是重头戏,沈陵不敢大意,最后一天总是有些浮躁的,沈陵都要思忖好几遍才敢下笔。
最后一份卷子被收上去,沈陵瘫软了下来,大脑立即放空了。
这一晚是沈陵进来以后睡得最好的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大家还交谈了起来,总归考完了,官差看管也松懈了,反正都要出去了。
“前边好像有个考生被抓去了,都是被捂着嘴带走的,也不知道是作弊还是什么。”
沈陵竖起耳朵听八卦,暗想,自己好似什么都没发现,一个劲在考试。
“年年都有这样的人,若是作弊,那是咎由自取,还好大人明察秋毫。”
“头一天我斜对面的人不小心撕下一片纸,没及时禀报,被罚下了立即就被带走了。”
沈陵记下了,以后得小心卷子,可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情给坏了。
到了时间点,官差过来告诉他们可以出去了,大家都高兴地带上自己的东西,鱼贯而出。
沈陵出那个屋子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解脱了,浑身都得到了舒展,那个地方跟个狗笼子似的,直不起身真是太难受了。
从贡院出去也是根据牌号来的,不然上千人,都乱套了,他们走的时候,后面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就盼着赶紧出去。
沈陵懂这种感觉。
从贡院里出来,他一眼就看见沈全,他就在人群的最前面,不停地被人挤也不愿意挪开。考过这么多回,沈陵也明白,要排这么靠前,肯定是要提早了,也不知道他爹在这里等了多久。
沈全看到他,兴奋地朝他挥手。
沈陵走过去,沈全帮他拿过包,看了看他的身长,遗憾道:“可惜你如今比爹还高了,爹背不动你了。”
想起小时候,他从里面出来,爹必定是要背他的,沈陵想着也笑了,道:“我都多大了,我没事,健壮着呢,走,爹,我饿了,想吃一碗面。”
沈全立即道:“爹带你去你最爱的那家卢记,咱快点去,一会儿人就多了。”
沈陵本来只想回去吃一碗热腾腾的普通的面,看沈全这么想提高他的待遇,沈陵依他。
沈全是觉得儿子难得考完试想吃点东西,还不得吃点好的。
沈陵吃了那碗面就觉得累了,只想沾床,这一躺可就昏沉了,沈陵夜里头发起了烧,可把沈全和方氏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