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苏长瑞前去卫府传人,尚德殿内上了伶女舞乐,曲音悠扬,舞姿翩翩。
在场众人低语私谈着,皆在议论这流霜长公主,谁都知道这卫顼回到嘉朝不过才半年之久,难不成真和这周国的公主有所牵连。
而程流霜神色沉静地饮酒,并不在意他人的窃窃私语,他们周国女子素来敢做敢为,邻国的议论岂会放在眼里。
殿上的萧扶玉半靠着椅背,单手扶着额角,如若此事是真的,这说明之前卫顼所言在周国失忆,有一半是假的。
待到乐曲过半,众人饮酒作乐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呼,“卫家二公子觐见。”
一直话语不多的卫玠轻抬眼皮,卫顼同程流霜的事,前世萧扶玉不知,他是有所了解的,只知卫顼为此吃过不少苦头。
萧扶玉轻挥了下手,让舞曲的伶女停下舞姿,揽着长袖退下去。
紧接着,在众人的注目下,身着朝服的卫顼踏入殿内,他神色沉敛,薄唇微白,身躯似乎没有往日挺拔,看是真风寒染体了。
卫顼一入殿来,程流霜便将目光锁在他身上,眼眸微狭,微微扬唇,果然跑回嘉朝了。
在殿中停步,卫顼轻掀衣摆,向皇帝行跪拜礼,恭敬道“臣卫顼参见陛下,身染风寒来迟,望陛下恕罪。”
萧扶玉打量着他,亦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想想一年前卫玠也是如此装病欺满她的。
“辛劳卫大人带病前来,平身,莫伤了身子。”萧扶玉道“传你来此,是引你见见周国长公主。”
卫顼缓缓站起身,听言,侧目睨一眼左侧的娇贵女子,很快便收了目光。
萧扶玉放下扶额的手,望向底下的程流霜,道“这人也到了,流霜公主瞧瞧,可是你那故人?”
程流霜起身走出来,婷婷玉立的站在明殿中,她眉目松和,“正是我在大周的故人陵游。”
言罢,程流霜看向卫顼,他神色淡漠,不多看她一眼,回道“公主怕是认错了,我乃卫氏卫顼,并非什么陵游,更不认得此人。”
此言道尽,在场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上座的萧扶玉挑起眉梢,反倒是身为兄长的卫玠较为平静,像是早有猜测。
程流霜刚松和的眉目再次拧起,心间一沉,侧过身子正视卫顼,他则身形不动,淡漠无情。
她道“一模一样的面容,我可从不会识错人。”
卫顼坦然地与她对视,陌生疏离的眼神,仿若二人从不相识,他恭敬地行礼,道“但在下的确不认识公主,至始至终,在下都是卫顼。”
程流霜追问道“你可在周国三年过?”
卫顼微顿,本想反驳,怎料一旁品酒看戏的摄政王,却在此时插了话语,“何止在周国三年,半年前还本王命人将他护送回京。”
语气轻佻,是故意出口打断的。
卫顼心绪一沉,因带病,他不禁掩唇轻咳几声,待平息后,才缓缓回道“的确流落过周国,不过只是边境北疆,公主金枝玉叶,那等荒蛮之地是不会去的。”
程流霜定定地看着他,最终冷笑一声,倒也像他,不承认与她相识。
“只是边境北疆?陵游,你是要本宫将三年的事一一托出么?”
卫顼眸色微冷,面容因咳嗽有些涨红,他沉默着不再与她对视,过往的一切,都已同他无关,卫顼不识得周国长公主。
僵持之时,左上座的卫丞相终于开口,语气微冷道“卫顼是我嘉朝卫氏子弟,京都亦没有什么叫陵游大家子弟,流霜公主是弄错了,还请勿在纠缠。”
言语间,卫玠冷睨一眼那不怀好意的对桌,摄政王冷笑着饮酒,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身为卫顼的兄长都已这般开口,程流霜不得不松和下来,收回看卫顼的目光,他不认和她相识,是否是故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既然是我弄错了,劳费卫二公子带病跑这一趟,流霜在此向你赔礼。”
程流霜向卫顼福身行礼,这是她头一次向他行礼,卫顼却不正面看她一眼,掩唇轻咳几声,道“流霜言重了,卫顼受不起。”
这样的话使得程流霜更为的不悦,但在这嘉朝的夜宴上不好使她娇纵的性子。
萧扶玉瞧着卫顼道“既然二公子病着,便不折腾你了,还是回府歇着吧。”
听此,程流霜连忙接过话来,“难得二公子与我那故人如此相似,可否愿坐下共饮,一解我思故之情。”
“流霜长公主,二公子染有风寒,恐无心作陪。”萧扶玉语调变沉,眼眸微狭,“更何况这可是嘉朝,不是你想见谁就谁,想留谁就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