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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

沉默。

紧绷。

惊愕。

三人像扯着一把上好古琴的弦,谁再多扯一下,弦断割手,血肉模糊。

但总得有人打破这份平静。

镇国公半蹲着身子,即使自己已然震惊到无法言语,也依旧没有松开支撑着宣采薇的手掌。

他处在宣采薇身后,不知宣采薇神情,但也料想得到,镇国公抬了抬已有沟壑的眼,看向看似冷静,眼里的疯狂却越发热烈的林思蕴。

他想仔细地看清她,因为过往这些年,他似乎从未看清过她。

一刻钟后。

镇国公夫人声音还在继续。

“怎么你不信不信我这恶毒之人的话”

“不如去找你大哥对峙一番”

镇国公夫人在说出潜藏在心中最大的秘密后,像是生了无畏的勇气,抑或是破罐子破摔,抑或是她什么都没想。

只是想毁掉所有人的幸福。

让他们都来尝尝她背负的痛苦。

镇国公却摇摇头,沉声。

“我信。”

镇国公从未见过林思蕴的这一面,由里及外流露出来的痛苦,痛苦到她连一贯守着的骄傲都踩在了脚底下。

可她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同情她,所以,她平静的说了出来,用极端的强硬保护着自己。

即使她可能已然失了理智,陷入癫狂,下意识而为之。

看到这样的林思蕴,镇国公没法不信。

长久长久

镇国公繁复的心绪,终归只化为了一句话。

“对不起。”

声音同样带出了痛苦,愧疚,自责。

不知镇国公是在为宣知礼道歉,还是为自己多年的疏忽道歉,抑或是为当年未能决断的自己道歉。

闻言,面目扭曲的林思蕴神色有片刻地僵硬。

她撇过了头,镇国公和宣采薇未曾看到的那一面,眼角闪过一滴泪。

林思蕴眨眨眼,泪没了。

事情演变至此,谁都未曾想到。

最后,林思蕴是要走的。

当她捅破那层窗户纸,暴露心底最大的秘密,便是意味着她同镇国公再无可能。

但她一开始并没走,因为她还对宣采薇下了毒。

是非公允,是该裁决的。

那这些对林思蕴都已经无所谓了。

这话,镇国公没法再开口,他已经失了主持公允的权利。

可镇国公又担心宣采薇的状态。

林思蕴那么坚强的人,都能被这些种种逼至如今。

那采薇岂不是

镇国公握紧了手,向宣采薇看去。

可未曾想,宣采薇的情况要比镇国公想象的要好。

至少还能说话。

对于林思蕴对她下毒一事,宣采薇摇了摇头。

她不追究。

林思蕴还是没看宣采薇,不过对她这个决定却难得感到意外,但也只是意外了一丝,她的注意力便再没关注到宣采薇身上。

仿佛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

但不论对于林思蕴是不是陌生人。

可之于镇国公而言,从血脉上论,他跟宣采薇一点关系都没有。

起初镇国公明显又遭遇了一次震惊,他艰难地开口。

“即便即便采薇不是我女儿,可到底也是宣家”

他话还没说完,就换来了林思蕴的一声嗤笑。

“难道你以为我会同让宣知礼得逞”

“便是我便宜了任何人,也不会便宜了宣知礼。”

言下之意,她没同宣知礼发生关系。

这却将事情推向了更可怕的方向。

也许

宣采薇的生父,是个山匪,是个农夫,是个

身份再怎么低微也好,但都逃不脱一个

qiáng • jiān犯。

恶心的qiáng • jiān犯。

林思蕴如今神色疯狂,根本没法问当年的事,兴许即便她清醒了也不愿意说。

晌午之时,正是阖家相聚,共享饭食之时。

不论是陋室茅屋,泥瓦土屋,或是金贵的雕栏楼阁,古宅大院。

处处都能见到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举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地吃着饭食。

眼下早过了春节,可好些人家依旧言笑晏晏吃着丰盛的美食,只因家人在侧,最是温暖人心。

可镇国公府大门前。

却走出了两人。

一前一后,前者走得快,未曾顾忌后者。

宣采薇还是那副木呆呆的模样,但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前头的母亲,亦步亦趋间紧紧跟上,就怕母亲把她撇下。

她青色的衣裙下摆落入一块血迹,是膝盖里渗出来的。

应该是先前过于慌张,跪在了碎裂的瓷器上。

看这渗血的模样,伤口定然极大。

但宣采薇仿若不知疼痛,她眼里只看得见自己母亲。

眼见母亲要上娘家的马车。

宣采薇更是小跑了过去,中间因为膝盖,她还只能半瘸着腿跑过去。

总算是在母亲上马车之前赶到。

“母亲”

宣采薇的声音很小,但很急,像是想拼命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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