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浓拎着那养得油光水滑的肥鸭子,盯着瞧了好一阵。
她扭头对穆雪衣说:“二小姐,我先把它关起来,明天拿到后厨去给您煲个汤。”
“别……”穆雪衣急忙阻止,想了一下措辞,“这个……你先给我拿过来吧,明天早上我拿去放回山里。这是……野生动物,我就不为了口腹之欲去破坏生态系统了。”
葛薇浓有点狐疑地看了穆雪衣一眼。
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这个骗自己生啃冻梨的女人,会有“保护生态系统”这么高的觉悟。
穆雪衣又说了一遍:“你拿过来吧。”
于是葛薇浓只好服从地拎了鸭子过去,帮穆雪衣送进房间。
等葛薇浓放好鸭子,穆雪衣轻叹:“你不提后厨倒罢,你刚刚一提,我就想吃宵夜了。你现在去后厨那边一趟,帮我带份莲子羹回来。”
葛薇浓低头:“是,这就去。”
夜已经深了。
窗外的大雪一刻不停歇地下着,透过窗户,能看见窗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像是才出炉就堆在那里的棉花糖,蓬松绵厚。
木屋里灯火是温暖的昏黄色。
仿佛是在炉子里拢了一堆噼啪作响的枯柴火盆。
穆雪衣抱着花椒靠在床头,拿了自己的电暖袋。
她把电暖袋放在自己膝盖的被子上,让花椒窝在上面。
“长胖了嘛。”穆雪衣摸着花椒的胖脑袋,“长这么胖,怎么还不下蛋啊?”
她问完,又故意自言自语地“哦!”了一声,“不下蛋,那是因为我们花椒——是男孩子啊。”
话落,她把自己给逗笑了。
她正笑着,木屋的门被直接推开。
葛薇浓是绝对不敢越过敲门直接推她的门的。所以,门一开,穆雪衣就笑着回过了头。
“阿月!”她唤道。
周枕月摘下落满雪的帽子,抖了抖,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一边脱外套,一边走向卧室隔间。
她手里拎了一个大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笑什么呢?门口就听到声音了。”
“没笑什么,”穆雪衣不好下床,只能趴在床边,等周枕月走过来,“我只是没想到,你把花椒也带到暨宁这边来了。”
周枕月把大包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茴香也带过来了,现在正在我房间的浴缸里游泳。你要是想见它,改天我带它过来。”
穆雪衣抱起花椒,把这只胖鸭子放在地上,推了推它的屁股赶它去一边,小声念叨:“走远点走远点,小信号兵……”
周枕月在床沿边坐下来,屋子里很热,穿着毛衣有点闷,她便拎起高领脱掉了身上的白毛衣。
毛衣里面是一件她惯穿的白衬衫,叠毛衣时,袖口俨然佩戴着那双虎睛石袖扣。
雅白的衬衫,蓝色宝石的袖扣。
温润的玉戒指,修长细白的手指。
她身上……
还有好闻的雪松气息。
穆雪衣忽然觉得,她好像对周枕月上了瘾。
看着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佩饰,甚至是每一丝气味,都觉得……
欲罢不能。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雪”字。
阿月是很像雪的人。
她的名字里有雪,就好像永远把阿月带在了身上。
周枕月见穆雪衣看着自己发呆,不知道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还以为自己头发乱了,摸了摸发尾。
没乱啊。
“你在看什么?”她偏着头问穆雪衣。
穆雪衣回过神,忙敛起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心绪,有点结巴:“我……我就是在想,阿月你带来的那个包里……装了什么……”
周枕月笑了笑,没说话,俯身下去拉开了大包的拉链。
包里装满了电子设备一样的东西,还有一堆缠绕整齐的黑线,花花绿绿的转接头。
她把里面的东西抱出来,像是个大黑匣子,穆雪衣一时没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周枕月抱着那东西去了电视机旁边,袖子卷起来,微微挪了挪电视机,弯腰去看后面侧面的接口。
她俯身在那里,鼓捣了好一阵时间,把两台设备链接了起来。
穆雪衣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到底是什么?”
周枕月有点无奈:“都拿出来了,你还认不出来。”
穆雪衣:“?”
周枕月:“读碟机啊。”
穆雪衣盯着那台读碟机看了又看,终于依稀记起了小时候那模糊的记忆。
“啊……小时候家里好像确实有这个东西,时代的旧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