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最开始的时候,她们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呢?
穆雪衣忽然发现,已经过去太久了。
七年多了。
好像……就算记得一些细节,也很难去捕捉那种感觉。
周枕月吻着她的侧脸,说:“你还没吃饭,我带你去镇子的饭店里,吃点热的吧?”
很温柔的语气,是这些时日以来,最温柔的语气。
穆雪衣点点头,小声说:“嗯。”
“捡起你的伞,我们把它放回车里,然后撑一把伞,一起去吃饭,好吗?”
“好。”
穆雪衣拿起手杖和地上的伞,拿到一只手上。
周枕月向她伸出手,说:
“过来,挨着我。”
她顿了顿,又放缓了嗓音。
“……小丫头。”
穆雪衣一愣。
尘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随着这一声“小丫头”破茧而出,在脑海中翻滚肆虐起来。
第一次见到周枕月,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那时候的她年轻又青涩,穿着一条奶黄色的连衣短裙,背着湛蓝的书包,耳边的卷发还编了一个很漂亮的小辫子。
辫尾用小雏菊的头绳绑了,和肩上其他散落头发披在一起,像一朵落入海藻中莹润可爱的小小水母。
那天,她等在周枕月下班的路上,捧着一个礼物盒,紧张地想着该怎么和这个传说中冷冰冰的周董事长搭讪。
明明周枕月只比她大三岁。
可她身上学生气太重,周枕月又已经做了几年的董事长,出现在她眼前时,那一身干练的灰色大衣搭黑色西装,把她衬得像个幼儿园出来的小孩。
她给周枕月递上礼物时,周枕月身边的小艾冲她凶巴巴地啧了一声:
“小丫头,走开。”
或许是周枕月听进了潜意识。
后来,周枕月和她说话时,一直都叫她“小丫头”。
叫了很久。
很久很久以后,才改口叫“雪衣”。
那个时候,她叫周枕月,也不是叫“阿月”。
她没那么大胆子,一见面就直接叫这么没大没小的称呼。
那会儿,她叫的是——
月姐姐。
穆雪衣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握住了周枕月的五指。
“那你要牵好我啊,月姐姐。”
周枕月却松开了她的手。
转而拉起自己的大衣一边,把穆雪衣整个人拥进衣服里,让大衣的衣襟搭在穆雪衣的肩头。暖暖和和的,紧紧实实的,和她贴在一起。
这下,雪衣淋不到任何一点点的风雨了。
穆雪衣搂住周枕月的腰,另一只手拄着手杖,慢慢地走。
周枕月迁就着她的步伐,陪她一起慢慢地走。
那抹仅存在记忆中,飘忽不定,难以捕捉的情愫……
好像因为这声“小丫头”和“月姐姐”,忽然捕捉到了。
穆雪衣把自己已经30岁这件事完全抛诸脑后,全身心地沉浸在经年旧事的氛围中。
仿佛她还是那个二十出头,少不更事的学生。
周枕月……也还是那个别别捏扭,面冷心热的,大姐姐。
锁好车子,她们走入小镇。
天色已经晚了,只有零星几家饭馆还开着。
镇子很老,没什么高层建筑,青砖黛瓦,阴沉的雨景中,窗棂与门铺发着温暖的橙黄灯光。雨滴顺着瓦檐淅淅沥沥滴落在水洼里,激起此起彼伏的小水花。
她们都喜欢吃包子,所以去了还在卖包子的面条铺。
太晚了,老板掀开包子笼屉,无奈地说:
“抱歉啊,只剩一个烧麦了,你们还要么?”
烧麦和包子很像,只是用糯米做陷,筋面做皮,咸香软糯。不爱吃甜的周枕月一直都很喜欢吃。
穆雪衣:“要呢。麻烦再来一碗炸酱面,一碗麻辣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