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年过去了。
从她们初相识,到现在,已经有七年多了。
七年里,分了合,合了分。有几段感情经得起这样折腾呢?
普通人经历过这些,心态与性格,总是会有潜移默化的改变吧。
但穆雪衣发现,周枕月是这凡尘俗世中的例外。
或许是因为那太过优渥的出身,周枕月从小就生活在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乌托邦里。她很聪明,很理智,但她的心态总是很理想化。
比如说,她不能理解钱木匠住在马路边的原因。牵扯到“深山”与“高手”,她第一想到的是品性的高洁与隐居,而不是生活所迫与怀才不遇。
又比如说,在这个爱情经不起撕扯与消磨的年代,她仍然坚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被抛下两次,尽管她生出了“我要狠狠报复她”的想法,心底里却在说着,“她有苦衷,我该试着再相信她多一次”。
或许世界会变得越来越浑浊,她穆雪衣也会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会成长,会变理性,会试着去拿捏感情中的距离远近。
可周枕月,一直都是最开始的周枕月。
愿意相信世上多数是美好。
也愿意相信,梗结可以消除,爱情可以永存。
穆雪衣想起备忘录里那句——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我真正意义上的老婆。”
周枕月肯定是太过舍不得那些她们彼此喊老婆的日子。
所以她宁可逆流而上,说服自己,放下所有恨与猜疑,也要努力修补她们之间的裂痕,用尽全力把那个美梦变成现实。
原来……
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在修补这段关系。
一直都是双向的啊。
穆雪衣把脸埋在枕头里,双手紧紧抓着枕头两边,肩膀轻轻耸动。
周枕月洗好进卧室时,就看见穆雪衣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轻颤,心里一慌,忙走过去握住她的肩头,“你怎么了?”
穆雪衣抬起脸,唇边是还没来得及敛起的笑意。
周枕月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在哭。”
穆雪衣歪着头侧躺在枕头上,圆圆的眼睛像奶猫一样可爱,“我在笑呢。”
周枕月:“你在笑什么?”
穆雪衣垂下眼,拨弄着手腕上的金手铐,含糊地答:
“没什么。”
已经三点多了,明天两个人都要上班,周枕月也没精力再打哑谜。
关了灯,躺到穆雪衣身边,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临睡前,周枕月拂开穆雪衣脖子后面的卷发,在那平时被头发遮着的地方吻出一个红痕。像签那些文件与合约一样,给对方盖个章。
穆雪衣由着她亲,乖乖地卧在那里,动也不动。
第一个长久的吻后,脖颈后的温热吐息后退了一点,似是在凝视。
过了一会儿,软软的唇又贴了上来,再次吮吸。
穆雪衣小声问:“你干嘛?”
周枕月吻完之后,满意地叹了口气,“刚刚那个不够圆。”
……这精致的完美主义。
穆雪衣闭上眼,轻轻笑着,喃喃:“月姐姐,你好可爱。”
身后那人似是顿了顿,半晌,才再次抱上来,贴着她肩窝的脸有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衣,直接熨入了她的心底。
“别乱叫。”闷闷的嗓音在耳畔嗫嚅。
穆雪衣笑出了气音,“好,不乱叫了。睡吧。”
周枕月:“……嗯。”
夜已经太深了。
窗外都有了起早的鸟儿,扑簌着翅膀落在防护网上。
朦胧的夜色里,依稀能看见远处天边的乌云正乘着风慢慢走远,露出云后的半边月牙与北极星。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穆雪衣朦胧地半阖着双眼,困意卷了上来。
半梦半醒时,看到眼前一片灰暗,有白光圈圈掠过眼皮。
像是童话里小丑鱼吐的泡泡。
.
第二天。
大家都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中,按部就班地过着五天前的那种日子。
穆氏公司又传起了一阵风言风语。
之前被停职了一个礼拜的小穆总又重新上任了。
这小穆总做生意,上手一件毁一件,又紧接着被停职,那些曾经受她敲打过的大小管理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就想看她颓靡到一蹶不振的样子。
可没想到,再次出现在公司里的穆雪衣一点儿都没有受打击的模样。
相反,还挺开心。
像是刚度假完回来,原本苍白的脸都变得红润了不少。
那些讨厌她的小人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
穆雪衣花了一个上午去接手整理待办事项,文件堆了一桌子,费了好些时间才弄整齐,一件一件有序处理。
葛薇浓站在旁边,见缝插针地和她搭话:“哎,你和周总这几天在皋川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穆雪衣给手下的文件签了字,盖上私章,“现在皋川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她在一起了。”
葛薇浓大吃一惊:“你不怕你爸爸查出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