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锦得到苏钥的回答后,这才转过身。怀里的人靠在他的肩头睡得香甜,柔顺的头发带着魂体特有的冰凉,让秦重锦脖颈的皮肤有了些应激反应,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稳稳地抱着这红衣美人,还有突然变成乖宝宝的胖桃树踏出门,一路下楼梯,走出铁栅门。
别墅院落的大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早早地就等在那里。助理老远就看见秦重锦抱着个红衣美人从别墅里出来。对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二十来岁的,模样清贵的年轻人。
以他跟在老祖身边多年的经验来看,老祖怀里的恐怕不是个人。不过这都不是他该管的事,因此助理一句话都没问,只是恭敬地替老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秦重锦抱着穆采坐进了后座,对着跟来的苏钥只说了一句话:“你坐到副驾驶去。”
这是很明显不想让人打扰了。
苏钥看了一眼正熟睡的穆采。
对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白得耀眼的脚从红衣底下露出来,交叠着搭在座椅垫上,圆润的脚趾,优美的曲线,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人的注意。
苏钥不过这片刻的停顿,秦重锦低沉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带着威严和严厉:“我说过,不要想多了。你年纪尚轻,经验也不足,确实容易受到蛊惑。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应该想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并没有转过来,而是对着怀里人熟睡的脸庞。男人一只手握住穆采瘦削的肩头,另外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对方散乱的长发。
红衣美人的身上还坐着一个胖嘟嘟的团子,看到对方的举动,他肉乎乎的小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来,像是看到坏人似的,张口就要咬秦老祖的胳膊。
秦重锦神色不变,只是轻轻一挥手,那小团子就忽的变成了一颗小桃子。这小桃子动来动去,极不安分,还想跳到秦重锦的脸上,很快就被对方收进了看不见的空间里。
他做完这一切后,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明白了吗?”
苏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只能闷声道:“多谢老祖提醒。”
他打开前方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一旁的助理神色平静,像是根本没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一样,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苏钥透过前方的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秦重锦正一只手捧着那红衣美人的脸在细细地端详。当然,对方仍然是闭着眼的。
秦重锦是这世上唯一开了天眼的人。苏钥跟着爷爷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对于开天眼这件事情还是有大致了解的。开天眼意味着舍弃用肉眼视物,改用其他的方式去感知周遭,从而能够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事务。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肉眼就是瞎掉了,只是平常会闭着眼睛,不去使用罢了。
苏钥不知道秦重锦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也不清楚那红衣美人在对方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他只知道,秦老祖刚刚警告过他,转眼自己却又和红衣美人如此亲密。
本来苏钥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现在看来,他的想法一点都没错!秦重锦在警告他,并不是警告自己不要被艳鬼迷惑,而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肖想对方看中的人!
这个想法一旦确立,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苏钥刚赶到金总的房间时,因为震惊于红衣美人的美貌,思维还处于停滞状态,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深想。现在他再回顾整件事,苏钥就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秦重锦之前说过,小桃树虽然身上有恶业,但是并没有到严重的地步。也就是说,小桃树是罪不至死的。但是苏钥赶到金总房门口的时候,明明看到秦重锦提着长剑,挥剑就要斩下,看着就是要下杀手的模样。
现在看来,秦重锦当时恐怕只是做个样子,目的就是为了让那红衣美人自己从画里走出来。从一开始,这秦家老祖就不是为了真正平息金总的灾祸而去的,而是就是冲着那幅画去的!
他倒是一点也不怀疑是那美人迷住了秦重锦,才让对方做下这样的事。首先,秦重锦这样的人物,就不太可能中这样的迷惑。其次,苏钥虽然没开天眼,却也能探查到众人身上的善恶业。这画中人虽然美得惊心动魄,引人垂涎,叫看见他的人都迷失了神智,却意外地魂体极为纯净,一点恶业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画中人要么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人,甚至可能连害人的念头都没起过,要么就是曾经做过不少善事。苏钥觉得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那画中人被自己一道符咒钉上了一圈铁链,再见到自己时虽然说话夹枪带棒,却不见多少怨气,显然脾气其实很好,不过是有点点娇蛮的任性罢了。
而这点任性,放在对方身上,非但不让人讨厌,反而越发让人觉得他可爱,甚至心甘情愿地想去满足对方的要求。
要是这画中人是他的就好了。
苏钥一想到这里,心头一时五味杂陈,却又深感自己无能为力。他再意难平又有什么用?!论实力,资质,威望,他都比不上这位秦老祖!就算想抢,他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更别说,那红衣美人看着也不喜欢他。
苏钥的心情一下低落下来。
他在这里暗暗地捶胸顿足,车后座的秦重锦忽然出声道:“小林。”
开车的助理立刻应道:“在,先生。”
秦重锦伸手轻轻捂住怀中人的耳朵,沉声道:“你去查一查前段时日,刚刚那家别墅的主人从拍卖行买来的画的价钱,然后给他的户头汇去等量的钱款。就当我从他那儿买下那幅画了。”
助理道:“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