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打着上香的名头出来,离开军营后,马车就朝明福寺而去。
只单单容悦一行人的马车,马车布置地内敛朴素,里面却是极为舒适,容悦本就不是张扬的性子,即使是罗府伏法后,也没有改变多少。
马车前方坐着玖思和马夫,玖思是偶尔朝身后的马车看上一眼。
车厢里,容悦端坐在一侧,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另一旁的男人,说:“侯爷若是要去明福寺,何必和我进一辆马车?”
厉晟正握着她的的手,仔细地瞧着她纤长晶莹的指甲,方才在军营时,她不慎折了上方的指甲,疼倒是不疼,只是有些不好看罢了,身边没有工具,容悦只好任由着,倒是没想到厉晟会看这么久。
闻言,厉晟眉眼不抬,不紧不慢地说:“这还不是为了阿悦好,若是本侯大张旗鼓地同阿悦一起来,岂不是落了别人口舌?”
容悦没信他的说辞,直接抽出手,斜睨了他一眼:
“若是被人发现侯爷与我同乘一辆马车,那才是解释不清。”
若是分为两路,即使落入旁人眼底,也可解释说巧合,至于旁人信不信?总归是不敢说的。
但是孤男寡女同处一辆马车,巧合这番说辞怎么解释出口?
厉晟倚着窗户轻笑,倒是未反驳她的话,而是赞同道:“阿悦说的是。”
容悦拿他毫无办法,有些颓废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随他去吧。
渐渐地,不知何时,男人坐到了她旁边,抵在她肩膀上,在她侧脸颊偷了个香,低声说着:“别担心……”
两人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下,外面说是明福寺到了,两人才下了马车。
梧州城如今人人自危,这明福寺倒是比上次来更是冷清不少。
想到上次来这儿的情景,容悦有些不自然地垂了垂眼睫,耳垂染上嫣红,幸好一缕发髻挡着,并不如何显眼。
厉晟也轻笑了下,也是想到了那次,他问她想好了没,得了个答案,让他气闷了许久。
想到这里,他垂眸看向一旁的女子,唇角溢出一丝笑意,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她是站在了自己身边,终究是自己如了愿。
接待两人的是寺里的小僧,明福寺的景色尚好,随着秋日而褪去了一抹绿,染上了一片金黄,几乎是刚踏进了寺中,容悦就闻见了一阵桂花香。
她有些诧然地抬眸,便望见一片金黄,零碎飘着花瓣,煞是好看。
女子总是爱这番美景的,她扬唇笑了下,朝旁边说:“突然想吃桂花糕了。”
寺里较为冷清,除了他们一行人,只有些匆匆的妇人上香后离开,厉晟同她站在一起,闻言,顿时失笑摇头:“若是旁人,不说吟诗,也要赞一番这景色,倒是阿悦较为实在,瞧着美景就只想着吃了。”
容悦脸颊一红,带着羞意嗔瞪了他一眼,不再同他说话,抬步就朝大殿里走去。
厉晟落后了两步,站在原处轻挑了下眉梢,被那一眼瞪得通体舒畅,他轻啧了一声。
不知何时,庄延出现在他身后,他随意瞥了一眼,在前方女子回头之际,连忙抬步跟上。
大殿内肃穆安静,容悦进来后,心思也沉静了些,跪在铺垫上拜了拜身。
她望向上方的佛像,眼底毫无波澜,她是不信佛的,
她曾经不知求过多少次佛,可从未有一次应验。
只是她模样依旧虔诚,她是不信,却依旧怀抱着敬畏之心。
从大殿内出来,她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她的男人,一身玄色锦缎绸袍,玉冠束发,冷淡的眉梢忽然轻扬,一分笑意在其中。
容悦心下微动,那人直直看向她,她彷佛在他眸底看见了自己。
她无意识地轻抿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指尖有些颤地捏紧手帕,那一刻,她似乎能感觉到心底的悸动。
毫无征兆,在心底留下一抹浅淡的痕迹,却无法忽视。
容悦朝他走去,厉晟下意识地牵住她,两人还未走出屋檐,外面忽然飘起一层细雨,不过眨眼间,就淅淅沥沥不停,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容悦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有些发愣。
梧州城这一年,从春季至今,没有一滴雨水过。
她伸手向外,陡然雨水落在她手心,又急又猛,砸得她手心有些疼。
忽地,有人将她的手拉回来,不轻不重地斥道:“怎得不知爱惜自己身子?”
容悦回神,脸上乍然绽放笑颜,软糯明媚地让厉晟看得一怔,就听她扬声说:
“侯爷,下雨了!”
她声音较往日要高些,厉晟几乎瞬间就听出来她此时心情颇为激动,他掀了掀唇角,对此了然,他将人搂进怀里,看向因着下雨,而寺里沸腾的样子,他低声说:
“嗯,本侯看见了。”
这一场雨降下,就代表梧州这一带的旱灾要结束了。
无怪乎这些人会高兴,高兴得几乎失态。
高兴归高兴,不过雨势太大,容悦等人根本无法下山,旁边的厉晟忽然说:“我们等不下了再走吧。”
容悦自然没有意见,抬眸看向他,歪了歪头:“那我们如今做甚?”
厉晟看向身后的庄延,庄延拱手退下。
不消一会儿,一个脸上尚带着兴色的小僧走过来,难掩喜意,他说:“各位施主,同小僧来。”
容悦有些疑惑地看向厉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跟着他走。
庄延出现,手里拿了两把伞,一把他撑着,刚准备要将另一把交给玖思,忽地被厉晟接了过去。
墨绿色的油纸伞,雨水打在上方,然后炸开,顺着伞沿洒下,男人亲自撑着伞,另一只手牵着佳人,容悦脸颊有些红,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跟着走。
一行人朝寺里后院走去,眼瞧着身边的景色,容悦心底了然,不过片刻,小僧就带着他们进了一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