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尴尬,叶卿都有些不忍直视。
大臣们先是面面相觑,望着被吐了一身的水葱姑娘神色各异,跟着就垂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叶卿脑仁儿一阵抽疼,瞧着一脸乖巧的醉鬼,又顾忌着场合,她想发脾气也发不出。
最后只吩咐驿站的下人“把大堂清理干净。”
随后就拉着醉鬼上楼去,免得他再丢人现眼。
正主都走了,大臣们交头接耳一阵,最后也三三两两离去。
陈大人尴尬不已,本想再说些客套恭维的话,但是没一个大臣愿意搭理他,大臣们都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
最后大堂里只剩陈大人一人,还有那站在原地抽抽搭搭哭的水葱姑娘。
毕竟是自己献上去的人,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他便是想撇清也撇不掉。
陈大人靠近水葱姑娘,想说几句教训的话,可是秽物的气味刺激着他鼻腔,他终是捏着鼻子躲远了些。
水葱姑娘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望着陈大人,却得到了这样对待,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哪怕再楚楚可怜,也不招人待见。
陈大人在门口站定,瞧了一眼四下无人,才指着水葱姑娘怒骂道“你个没脑子的蠢货!你这入宫的事都还没着落呢,竟然敢公然同皇后叫板,你以为皇宫是风月楼吗?”
水葱姑娘的确是在风月楼养出了一身目中无人的清高气性,被陈大人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哭得更大声了。
陈大人恼恨不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有人往大堂这边来,又只得收住了话头。
他为人圆滑,并不是只攀结权贵,像驿站这些在帝后跟前伺候的人,他也格外殷勤。
来者只是驿站一个小管事,带着几个小厮婆子过来洗地的。
陈大人满面笑容迎上去,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给那管事,这才指着水葱姑娘道“劳大人行个方便,找个地儿让她清洗一番。”
不论如何,他都跟水葱姑娘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皇后今天看他的那个眼神,直叫陈大人后背发凉。
陈大人思量着,男人骨子里都是见色起意的,让水葱姑娘把自个儿收拾干净了,明个儿陛下便是酒醒了,要怪罪下来,见到娇花儿一样的水葱姑娘,说不定还会心生几分怜惜。
管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又看了一身挥秽物的水葱姑娘,只客气笑道“好说,好说。”
“小三子,带这位姑娘去净房那边。”他刚吩咐完,大门外又传来另一道嗓音“慢着。”
驿站门外披星戴月走来一人,容颜清俊,看着像个世家公子哥儿,却一身的痞气。
陈大人是个眼尖的,当即就认出这是皇后的胞兄叶建南。
叶建南现在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陈大人眼珠子骨碌碌,一脸笑意迎了上去“原是叶大公子。”
叶建南皮笑肉不笑回了句“陈大人。”
他之前在郊外的军营。因着离开沪州时,郭将军写了一封推荐信给他,言他若是真想上战场,如今朝中,带兵真有几分样子的,也只有顾砚山了,郭将军建议他去顾砚山军营里。
叶夫人娘家也是武将世家,只是如今到底不如以前风光。叶家是仕族出生,族中人大多看不起武夫,皆以读书清高。
他身为叶家嫡子,若是从军,只怕整个叶家又要一番鸡飞狗跳。叶夫人不是个会处事的,这些年叶家同叶夫人娘家一直都有芥蒂。虽说舅舅待他不错,但他若是去了舅舅军中,只怕到时候叶家还得埋怨上舅舅一家。
叶建南拿着推荐信去找顾砚山,事情倒是比他想象中顺利,不知是不是叶建南的错觉,他总觉得顾砚山对自己颇有几分照顾。也不知是看在郭将军那份信的份上,还是因为之前他的人把顾临渊从河岸救回来的缘故。
刚出军营,就听说了萧珏赴宴大醉,有人趁机献了个女人给萧珏,他这才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叶建南瞧了一眼站在大堂中央的水葱姑娘,眸中闪过寒芒,水葱姑娘被他那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
叶建南痞子气笑了笑“这都大半夜了,还瞎折腾什么,先找个地儿给这姑娘歇着吧。我琢磨着,柴房就不错。”
叶建南看向管事。
管事冷汗连连,又瞥了一眼陈大人,最终擦着额前的汗道“叶公子说的是。”
叶建南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可这是皇后胞兄啊,该听谁的话,傻子都知道怎么抉择。
最终水葱姑娘被带到驿站柴房看管了起来。
这大夏天的,顶着一身呕吐物过一晚上,第二天还不知会发酵成什么味儿。
陈大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也的确拿叶建南没法儿,勉强赔了个笑脸,便灰溜溜离去了。
叶建南看着他走远,才重重一脚踢翻了脚边的长凳。
“哐当”一声大响,擦地的几个下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齐齐抬起头盯着叶建南。
他的随身小厮砚台看了四下一眼,伸手拽了一下叶建南的袖子,低声道“公子……”
叶建南大步走出驿站,砚台忙小跑着跟了上去“诶,公子你去哪儿?公子你等等小的!”
叶建南并未走远,他出了驿站对着一颗榕树狠踹了几脚,骂道“那群王八羔子,真当我叶家没人了么?”
驿站那边人多眼杂,有些话不能乱说,否则会给叶卿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