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47
又是一个睡得极不安稳的夜。
梦里的时盏被白色包围着,一点一点被蚕食。
半寐半醒间,她感觉到脚上传来冰意,真实得周身开始冒鸡皮疙瘩。
真的太冰了。
时盏迷蒙间睁眼,意识昏沉。
窗帘没有完全拉拢。
借着月光,看见闻靳深坐在床沿上手里着个冰袋,给她敷受伤的脚踝。
他一身白衣,眉眼间是她见惯的清落。
时盏下意识将脚抽回被窝里,坐起身来,质问:“闻靳深?你做什么?”
闻靳深没理她,只伸手进被里去摸她的脚。
时盏心里一阵烦乱,双脚一齐收在身前曲起,微微皱眉:“别烦我。”
“听话。”闻靳深平和道,伸手掀开她的被子,捉住她受伤的脚踝拉到自己腿上,“没烦你,给你上完药我就走。”
“不需要。”时盏用力想要抽脚,他却摁得很紧。
闻靳深手边放着瓶拆封过的云南白药喷雾。
在她挣扎的间隙,他已经轻而易举地替她喷好药。
他却已经没有松手的意思。
时盏来了火气,另外一只脚重重地踹在男人胸膛,停在那里,隔着一层薄薄白色布料,脚底感觉到来自他的炙热体温。
闻靳深看一眼她的脚,笑了。
下一秒,男人丢掉手里的药瓶,直接反身压上她,手捧扣着她半边脸庞,低低笑了:“这才几天就野成这个样子,欠收拾?”
熟悉的体温。
炙热的,他的。
熟悉的味道。
雪松香,也是他的。
时盏有一瞬的头昏脑涨,但很快清醒,她用劲地拍打着他单边的宽肩,分贝陡转直上:“闻靳深,你起来,别碰我!你——”
唇被恶意封住。
他吻她,近乎挑衅惩罚般地吻她,撕咬着她下唇,黑眸对上她的眼:“谁教你对我说不的,嗯?柳家墨?他算老几?”
这男人哪来的占有欲?
时盏剧烈挣扎,偏脸去躲他的吻,却发现无处可逃。
他熟悉她的身体,熟悉任何一个能令她兴奋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优秀的猎者很清楚哪里是猎物的致命部位。
“闻靳深——!”
“你!他!妈!滚!阿!”
时盏急得爆出粗口,声音尖锐大得恨不得将这座公寓掀翻。
闻靳深含着她的耳垂,在她的战栗里笑了:“盏盏,你在和我玩欲擒故纵?”
时盏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一声,很响。
闻靳深也不生气,撑在她上方低垂长睫,他收敛住一些势头茂盛的强势,去吻她眼睑下方淡淡的阴影,一边温柔吻一边说:
“别闹脾气了,我都这么哄你了,还要我怎么样?”
时盏又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声,更响。
他真的把她当狗么?想着随随便便哄一下,给个台阶,她就必须乖乖回到他身边?
如果拒绝,那就是她不知好歹,不知趣,居然不领闻先生的情。
闻靳深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不顾她扭动挣扎的身体又去和她纠缠深吻。她不配合,咬破他的唇角。
他也坚持,纵然血腥味蔓延在两人嘴里,也不肯松开她。
“我很想你。”
他说。
然后时盏看见他开始宽衣。
她很清楚这句话的潜意思是什么,他还不如直接对她说“我想上你”,这样至少直白得坦荡,倒让她看得起他一些。
闻靳深的手指卷上睡裙一角时。
她没有阻止。
她满脸默然地看着下方的他,冷冰冰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是你还是随心所欲,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呢,一个泄欲的工具么?”
“泄欲工具?”闻靳深笑了,他仿佛对这个措辞感觉到很新鲜,“时盏,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你就是单纯为了上床?”
“难道不是?”她也跟着笑。
闻靳深的动作停下来,他像是被扫了兴致,将她的裙摆放下来遮住白皙诱人的双腿,低着脸,还是笑着说:“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爬过我的床,那在你心中,我是很缺女人?”
她怎么敢这么想呢?
时盏觉得好笑,他可是港圈第一贵公子阿,觊觎他的女人不胜枚举,怎么会缺女人呢?
意思是——
他肯睡她,是她的荣幸,只要他想要了,她就得乖顺卖力地将人伺候好。
那她是什么呢?
月光里,时盏表情不太分明,语气倒是十足十地阴阳怪气:“是我高攀您,闻公子,您想要了,而我不乖乖张开腿等着您,是我不识好歹,是我配不上这份荣宠,您还是给别人吧?”
男人的低笑在一方天地里徐徐蔓延。
似深渊,暗,不见底。
闻靳深慢条斯理地穿好自己的衣裤,立在床边,维持着一贯的高高在上,他睇视着她,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要你,你也别怪我无情。”
时盏:?
她朝门口摊开手,“请出去吧?”
闻靳深刚到门口,又听见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小姑娘这就后悔了。
他唇角带着薄笑,转过身去,面朝着窗外倾泄进来的月光,说:“你现在打算留下我的话,倒也来得及,我不会追究。”
时盏靠在床头,慵懒地用手指顺着长发。
那晚,她对他说——
“闻靳深,你知道吗?知道穿很薄的吊带裙在凌晨两点的春夜港城徒行有多冷吗?如果你知道的话,那你一定会明白,我绝对不会后悔和你分手。你是个糟糕的人,所以我不想要了。”
闻靳深彻夜难眠。
人生三十载,活到现在,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你是个糟糕的人。”
被人捧得太高太高,一直在云端里生活的他听到她这样说,如果说内心没有波动,那是假的,波动之余他明白到一点。
她和他分手是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