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77
那是八月末的一个夜晚。
闻靳深驱车数小时,跑遍这座城市的东南西北,为满足时盏一时兴起的口腹之欲。
那段时间,也是温华把闻靳深逼得最紧的时间。
温华派人跟踪他,要知道他二十四小时的行程在做什么,他忍无可忍,冲跟踪自己的人大发怒火,要他们滚回去给温华传话,说这些的这些都是徒劳。
在买完最后一家的糖醋排骨后,回酒店的路上,闻靳深亲自拨一通电话给温华,不屑嗤笑:“你没办法强迫我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逼我也没用。”
温华一点儿也不生气,在电话那端气定神闲地说:“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自己解决,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我就用我的方法替你解决。”
闻靳深沉默下来。
温华又说:“婚姻不需要爱情,世上也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唯有利益才能永存。”
“还有,”温华也不管他在不在听,自顾自己说着,“靳深,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是闻家长子,爱谁娶谁都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希望你心里有数。”
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威胁。
闻靳深没往下听,摘掉蓝牙耳机随手扔在副座上,两只耳机正正好好地落在食物包装袋上,发出几声窸窣轻响。
他现在只知道,他的小姑娘饿了,在等他。
结果令闻靳深没想到,他满身倦浓地拎着四家的食物到时盏面前,她只是淡淡扫一眼后,说:“放那会儿吧。”
闻靳深:“你现在不吃?”
时盏已经洗完澡靠坐在床头,漫不经心地说:“谁能等这么久阿,也不看看几点了,我已经吃过了。”
“你吃过了?”闻靳深在瞬间觉得来回六小时的自己像个笑话似的,心中怅然着脸色也难看,“中途不能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时盏手里捧着一本导演专业类书籍,手指随意翻上两页,还是满不在乎的口吻:“也没求着你去吧,上赶着对我好,我不接受而已,有错吗?”
一如当初自己追着他疯跑,他没错,他当时只是不爱她。
闻靳深被怼得没了脾气,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严肃的表情化作浓浓无奈:“行吧,是我自己要去的。”
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像在发呆。他想,是他活该吧,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谁会知道,那一道哈密瓜炒虾仁,那家美口食已经关门了,他在招牌上看见老板的电话,亲自拨电话去致歉打扰然后说明目的,他守在厨房里,一分一秒地等着老板完成,这是他能给她的温柔和细节,哪怕不会被珍惜。
也没关系,就像她追求他时也没想过会被重重伤害。
闻靳深坐了会儿后,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时盏嗯了声。
在离开前,闻靳深抬睫看着靠在床头的她,她上方有一盏橘黄的花灯,将她白白薄薄的皮肤渡成橙色,能看见细腻的浅绒。
这样看着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生气。
只想去摸摸她的脸。
闻靳深也确实这么做了,他靠近床边,只是手还没伸过去,时盏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那是微信提示音。
他真不该看。
内容清晰地在屏幕上显示。
千岁小朋友的家长:【在吗】
千岁小朋友的家长:【在的话看看小草莓】
男人嘴里小草莓是什么。
不言而喻。
闻靳深的手霎时僵在半空中,往前也不是,收也不是:“你又把他微信加上了?”
时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tā • mā • de。
shǎ • bī吧。
时盏几乎是弹起来将手机翻了个面倒扣着,书也掉到地上去,面不改色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人的作风,就爱打嘴炮。”
正因为闻靳深对他那个小叔足够了解,才深知这绝不是打嘴炮这么简单。
闻靳深冷脸收回手,扫一眼被她倒扣起来的手机,薄唇勾一抹嘲讽:“怎么,怕我看见更刺激的?”
音落时,手机非常配合地再次响起提示音。
闻靳深作势要去拿,时盏一把抢过,心却在突突突地加速跳动,他的手指最终落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行,你真行,时盏。”
小姑娘现在会玩刺激了。
时盏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会发什么内容,但她心里就是没由来地心虚得很。
为什么心虚?她也不清楚。
可能是还和闻靳深在一起的时候,夜晚床笫耳鬓厮磨间,他温柔缱绻地呢喃地喊她,哄她,他说要乖乖的,别和他小叔有什么粘连。
当时她沉醉在男色温柔乡里,也不觉得自己还会和那个在灵寒寺有过一面之缘的下作男人有什么联系,答应得好好的,驯顺至极。
人算不如天算。
她躲也抵不过闻时礼的纠缠。
不删除。
不拉黑。
不设置消息免提醒。
这是闻时礼提出的三点,要是她违背,她真怕他会发什么疯。
手机还在不停响。
每响一下,都像是黑暗里有一根针在戳着闻靳深的神经。
闻靳深很低很低地笑了一下:“真够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