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压死咱家了,宸王,你是想谋反不成?”
凤麟夜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衫走出来,扫了一眼翘着兰花指的公公,直看得他心头发颤,才上前拎起唐奈。
小包子吊在空中左晃右晃,不禁眨了眨眼睛,乖巧无辜又可爱:“我错了,不该爬上王爷哥哥的床,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凤麟夜冷凝着他,眸底跟淬了冰似的。
可是唐奈却不怎么害怕,委屈地瘪了瘪嘴:“你刚才都把我甩飞了,咱们就算扯平了。”
要不是那个伯伯忽然进来,他肯定要摔成一堆烂泥。
饶是如此,身上有些地方还很痛呢。
凤麟夜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知道自己在民间的名声,据说能止小儿夜啼,所有人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
唯独这小家伙不怕他,真是稀奇。
不过这点独特对凤麟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在外面跪两个时辰,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然后去暗卫营报道。”
唐奈吃惊地瞪大了眸子,正想好好认错,让凤麟夜不要罚跪,就被人押解出去。
“王爷,陛下宣您入宫觐见,尚书府满门被灭,王爷哪怕是天潢贵胄,这次也别想善了!”
宣旨的公公看到凤麟夜一直不把自己当回事,脸色忍不住黑成一片,阴阳怪气地说道。
凤麟夜这才肯施舍他一个眼神,不过转瞬又挪开了目光,隔着轩窗望向窗外的小孩。
“刑部尚书贪赃枉法、里通外敌,罪证本王稍后会派人呈绐陛下,本王昨夜受了风寒,身体不适,就不随你过去了。”
“这可由不得王爷……”
传旨公公话音未落,凤麟夜忽然拔高声音,眸底覆着一层死气:“来人,送客!若有人敢靠近王府一步,格杀勿论!”
传旨的公公比唐奈还惨,直接被人丢出了府门,气急败坏地赶回了大殿,对着皇帝好一阵哭诉。
斥责宸王目中无人,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可他话音刚落,宸王府的暗卫就把刑部尚书的罪证送了过来。
“唐昊苍罪行累牍,的确该杀!”皇帝一目十行看完文书,砰得一掌拍在案头。
在场的官员不禁身子一抖,陆陆续续地跪下。
凤麟秋一双眸子满是不忿,蓦地扬声说道:“父皇,就算刑部尚书有罪,也应该移交绐大理寺处置,而不是由七弟动用私刑!”
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夜儿的做法实属为民除害,朕便赐他尚方宝剑,准予他以后先斩后奏,不过这次他的确逾越了,便禁足一个月以作警告。”
凤麟秋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
凭什么!
自小到大,父皇总是偏袒凤麟夜。
他们不都是父皇的儿子吗?
“王爷,唐小少爷年纪小身体弱,跪两个时辰,是不是罚得太重了?”
凤麟夜望着外面身躯摇摇晃晃的小人儿,声线里透着浓重的煞气:“他如今已经不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了,而是罪臣之子,本王的暗卫,一个下人而已!”
这样说着,他眸底忽然弥漫开一股血色,望着替唐奈求情的参将,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本王想要他的命,随时都可以,这还算罚得轻了!”
“郭参将,你似乎一直都护着唐奈,昨夜……你是故意没找到他吧?”
“王爷,唐尚书一家都是好人,他们救过属下,属下实在不忍看着他们断绝子嗣……”
少年唇角牵起一抹冷笑,半垂的睫毛下,暗沉的红眸犹如挣脱笼子的野兽:“你懂本王的规矩,以命换命,唐奈活了下来,那你必须死!”
郭参将刚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凤麟夜的手掌便轻描淡写地按在他胸口。
痛楚从心口蔓延,男人嘴角和耳朵缓缓溢出一缕鲜血,表情停留在最后一瞬。
凤麟夜似乎被血腥气刺激到了,舔了舔唇角,红眸愈发疯狂,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成可怖的模样,抬脚朝外走去。
暗卫见状不妙,飞快地从房梁上蹿了出去。
凤麟夜听到动静,陡然追了过去,可在快抓住那人时,忽然听到院里传来小声的啜泣。
唐奈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蔦巴地垂着脑袋,伸出小手揉着被石板地磨疼的膝盖。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流下。
凤麟夜走过来,望着小包子脆弱的脖颈,脑海中浮现出一系列嗜血的念头。
好想掐住这孩子的脖子,看他白皙的脸孔一点点涨成青紫色,无力地摆动着四肢,最后咽气的模样啊。
可是他的手刚伸到小包子附近,一滴温热的水珠忽然打在手背上。
少年心底的戾气莫名消失得一干二净,眸色也陡然恢复正常。
唐奈顺着那只手望过去,看清凤麟夜的面容,唯唯诺诺地说道:“哥哥,我不想跪了。”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碾磨着那滴泪珠,淡淡哦了一声:“那便起来吧。”
唐奈瞬间破涕为笑,想要站起来,可是膝盖又酸又疼,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