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在剪这个指甲之前完全没料到,辣手摧花的第一步没摧到该摧的人,反而自己先遭殃。
突然的这一爪子下去,给她的脖子挠出了四条细长的血埂子。疼得她眼泪一瞬间飚了出来。周憬琛在一旁看得一愣,顿时又心疼又好笑,赶紧过去看。
叶嘉捂着脖子,疼得眉头都抽起来。
周憬琛见她脸色不大好顿时就笑不出来。皱着眉头他弯下腰检查了一番,伤口不是很深也没有流血。但叶嘉的皮肤太白嫩了,被指甲刮到的一块皮肤确实全红肿起来。他当下也顾不上调侃,立即转身去梳妆台取了梨花膏过来替叶嘉擦。梨花膏有治冻疮和小创口的作用。
他叹了口气,手指勾了一点抹上去。冰凉的药膏敷在伤口上,抹得叶嘉龇牙咧嘴的。
“你看,伤敌为零自损一千,还胡不胡乱剪指甲了?”听她疼得嘶嘶的,周憬琛终究是心疼了。
一边皱着眉头替她将药膏抹匀,他忍不住一边开口教训她:“方才你这一爪子要是挠在了脸上,一准要脸花掉的。到时候疼得还是你。”
“……我也没想到脖子忽然好痒,”叶嘉也无语。
自打怀孕以后她不知不觉就健忘了许多。方才才剪了指甲要给周憬琛好看,转头就一爪子挠在自己脖子上,脑筋都不大好了,“谁知道真的剪得这么利……”
周憬琛笑了一声,本还想数落她几句,看她这哎嘿哎嘿疼的模样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叶嘉一脸幽怨。
他不由挑起一边眉头:“……怎么着?这么看着我是想让我也给你挠一爪子同甘共苦?”
叶嘉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点了头:“也不是不行。”
周憬琛:“……”
挠是没挠成,偷鸡不成蚀把米,叶嘉也消停了。
夜已深,屋内屋外都只剩下风雪狂啸的声音。叶嘉忧郁地坐在软榻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周憬琛斜眼睨着她,叶嘉白了他一眼,周憬琛又伸手勾了一坨药膏给叶嘉摸上去。这梨花膏里面放了清凉的药材,涂上去有种冰凉凉的感觉,让那种抽疼的感觉舒服了许多。
药膏抹完了见她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周憬琛起身将梨花膏放回去,又顺手从簸箕里拿了小剪子过来。
叶嘉掀了掀眼皮,没个动作。
不一会儿周憬琛又回来。掀了衣裳下摆端正地在叶嘉身边坐好。
叶嘉眨了眨眼睛,只见身边的人忽然伸手抓起她一只手。他的手比她大了许多,能完整地将叶嘉的手包起来。叶嘉任由他把玩着她的手指,而后忽然捏住了她一根手指头。
叶嘉:“嗯??”
周憬琛没搭理她,只自顾自地垂眸敛眉,仔仔细细地将她这根手的指甲都给剪干净。这动作真是突兀的令人震惊,叶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根一根把她锯齿指甲给剪完了。
叶嘉:“……”
这啪嗒啪嗒剪指甲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叶嘉一瞬间想起后世的宠物猫,她感觉自己现在跟那没爪子的猫也没差多少:“喂……”
周憬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剪完了一只手便掀了掀嘴皮子:“另一只手。”
“……”
顿了顿,叶嘉抬起另一只。
如今的剪子并非后世专门剪指甲的,用这种剪子反手剪指甲其实很有难度。叶嘉是个非常传统的右撇子。左手估摸着剪得不错,右手就不行了。为了简化,她的右手都不是锯齿状,都是咔嚓咔嚓一边一下,给剪成了三角尖头状。
周憬琛一看到这个指甲,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一瞬:“……得亏刚才挠脖子的不是这只手?不然你脖子上的血肉都得掉一层。”
叶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挠一爪子的,你死心吧。”周憬琛木着脸,不消一炷香就全给她剪干净。周憬琛弹了弹衣袍上的碎指甲,那一举一动贤惠得像个护工。
叶嘉:“……”看来老了谁推谁出去晒太阳还不一定。
……
这一年是难得的寒冬,便是在西北历年寒冷的天气中都算的上罕见。
去岁十月底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没有关过门,还能见着大太阳。今年天气一冷,瓦市都彻底关了。街道上几乎没有看到开门的。大部分日子贫苦的百姓没有别的法子抵御严寒,只能猫在家中硬抗,有些人家孩子身子弱些的恐怕都熬不过这个冬日。
熬不过冬日在当地百姓来看都已经算是稀松平常。虽说这个时代讲究多生多样,大部分人家都生养四五个孩子,但能全部养大的都是极少数。这种状况在西北,更是普遍。不过如今周憬琛既然已经接手了这里,自然就得管理。他除了借用西北的兵力,自然也需要承担起当地的民生。
他即便是回来了深夜也总是在忙碌的。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改善当地百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