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集的打铁铺效率挺高,安溆本以为今天拿不到炉子,没想到人家后半下午就做好了。
将近十斤的铁炉子,铁钱加手工钱,是三两银子。
安溆对炉子很满意,爽快地付了钱,在掌柜的“以后要做什么还来”的客气声中告辞离开。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宗徹出来接着,说道:“下次出门这么晚回来,叫上我一起。”
事情都办妥了,安溆心情好着呢,答应道:“知道了”,然后又问:“你们吃饭没?”
“等着你一起吃,”宗徹说道:“饭是我做的,菜则是你之前做的炸丸子蒸了蒸。”
安溆已经来到厨下,掀开锅盖,只见里面的蒸丸子上还铺着因为蒸汽已经熏黄的葱丝,切得挺细的。
这段时间没白看我做饭啊。
安溆笑道:“开饭吧。以后我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
初三一大早,大伯娘起来饭都没吃就到村口来等着,遇见走亲戚的,人问她怎么在这儿,她便是笑着含糊过去。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安瀚海赶着车从村里出来。
“大娘,您这是在等人啊。”
大伯娘笑了笑,“等人,瀚海,你这是干什么去?”
安瀚海道:“这不是准备做生意吗?家里的亲戚走完了,我先去看看铺面。”
大伯娘心里骂道:就你家精,但脸上笑得更加灿烂:“好啊,忙去吧。”
初五还没过,村子口断断续续的都没断人,回娘家去的,到娘家来的。
中间小石头过来喊奶奶吃饭,大伯娘也摆摆手让他回家去。
一直到太阳高高挂载枝头,大伯娘才看见她一个闺女,正是她一直等着的大闺女。
安喜今年三十二了,十六岁成亲,十八岁生的长子,现在连次子都到了议亲的年龄,她共有六个儿子,最小的才九岁,这次走姥姥家跟着一起来的。
一家三口步行,小孩子远远地就看见站在村口的姥姥,指着跟父母说了,然后甩着手里的包裹便往跟前奔。
“你不容易,别每次来都捎东西。”
走近了,看着比上次见面时更显老态的大女儿,大伯娘心里酸涩不已。
嫁得这没出息种子,一辈子比别人操劳。
大伯娘实在忍不住,翻了大女婿一眼,拽着女儿的手道:“走,跟我去你堂妹家看看。”
安喜好奇,她好几个堂妹的,娘说的是谁?
大伯娘道:“还能是谁?你四叔家的大妮。”
“大妮啊,”安喜问道:“娘,我咋听村里人说,大妮现在在薛家集北边的官道旁做生意,生意还很不错。”
大伯娘道:“可不是不错,是好得狠呢。她又认了个秀才弟弟,再加上养在她家的宗小子,这次也中了秀才,我看着她以后八成能做官夫人呢。”
安喜笑道:“那大妮妹妹好运道。娘,我们不先去家里一趟吗?”
“不用,”大伯娘说着看向侧边也跟着的男孩,说道:“小六,把你手里的礼物给我。”
紧跟着就跟女儿道:“把这些给大妮。我给你跟她要了个方子,十五两银子,待会儿我先替你们给了,你别跟家里那几个说,尤其是你二妹。知道了?”
安喜疑惑,哭笑不得道:“娘,您这是做什么?什么方子,钱的?”
大伯娘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不经意转头,看到后面默默跟着的大女婿,问道:“你不回家跟来干什么?”
她是花钱给自家女儿买立身之本的,根本没想过让大女婿也学会。
安喜说道:“娘,你别总这样跟孩子他爹说话,我们都去了大妮家,让他一个人回去怎么说?”
“那你跟着吧,”大伯娘皱眉道:“待会儿机灵点,不该看的别看。”
小六看看老黄牛一样默默无言的父亲,走过去伸手牵住爹的手,回道:“姥姥,我们知道了。”
气得大伯娘又想骂,其实她更想骂自己,当初是哪只眼睛瘸了,把姑娘嫁给这么个死板闷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