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矮小,地面脏污,里面的味道一言难尽。
等所有能动的人都不情愿的磨磨蹭蹭的从地上站起来,在外面站成几个歪歪扭扭的小队,安溆才走了进来。
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男装,头发也照着男人那么梳,脸上再涂一层橘皮汁,就跟个瘦弱的小兵似的。
这些士兵住的帐篷是长而狭的,就连她这个身高只有一六五左右的,进去后都不能站直。
角落里还躺着几个人,有两个看着年龄都不到十八岁。
安溆弯着腰走过去,在这几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查看了他们身上的伤处。
都是伤在胳膊腿之类的非要害地方,但有一个娃娃脸的小兵,被不知什么布料包裹着的右手臂处都化脓了。
安溆小心地摁了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来之前没听说北境发生什么战争了啊。
小兵不放在心上的道:“打的呗。”
安溆起身出去了,一会儿拿着几个干净的棉布和伤药进来,给这几个受伤的都分了一份:“自己重新上药。”
鹧鸪随后进来,提着一桶温水,水是经过煮开的,还加了一些盐。
没有酒精,也不可能立即做出来。
只能先这样了。
虽然不服上面新来的这个主将,但是有东西给,这些人都很高兴地受了。
安溆看他们换药的手法不专业,就问:“军营里的军医呢?”
“什么军医,给将军治病的才叫军医,管我们的,那就是个屠夫罢了。”那个娃娃脸的小兵说道:“再说了,随便一个小小的争斗都要死伤好些个,我们又不是能打的那些亲兵,谁会管?”
“你这些药还有没?”一个缩在角落的人向安溆问道。
“没有多少了,还有受伤的人吗?”
那人便指了指对面,“那边还有两个大帐,至少还有十几个,都是跟我们一样,一个多月前和鞑靼人打仗的时候受的伤。”
安溆点了点头,“我去跟宗将军说,看他能不能去哪儿找一些。”
另一个脚上受伤的人道:“宗将军真的要带我们去抓草寇?”
安溆:“应该bā • jiǔ不离十,不过你们这些受伤的,倒不用去。”
听了她的话,几人心中纷纷叫苦。
本来他们就是上战场送死去的,现在又来了一个更狠的。
安溆和鹧鸪来到营帐外面,才觉得天地一清。
鹧鸪看了看黑洞洞的长帐子,“小姐,你说他们缩在这洞里,是不是还不如在外面幕天席地?”
安溆笑道:“你傻了,这里一进入冬天干冷干冷的,在外面怎么活。”
她看到宽阔的军营外草地上,戴继正快马而来,一下马就拉着宗徹到一边说话。
宗徹听完了,只是点点头,便又转身来到那十个队形歪扭的小队前。
“不是说这八个小队,有两千人吗?”安溆看着那边说道:“怎么我看着,五百人都没有。”
鹧鸪更不了解这些事,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
安溆好笑地看她一眼,迈步向宗徹那边走去。
宗徹先是选出来几个人,然后给每人分了任务。
安溆过去的时候,他站在一旁,边上一个刚被选出来的小兵在那儿念人名。
只不过,往往是念了五六个,才有一人答应:“是我。”
安溆招了招手,宗徹转身走过来,挑眉示意有什么事。
安溆低声道:“这两边营帐里都有受伤的没人管,你待会儿要不要找两个军医过来瞧瞧。”
宗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是继续在这里看,还是回去?”
安溆看向那些站没站相的人,说道:“我还是回去吧。”
担心血压高。
有马赫带人跟着她,宗徹也放心。
安溆这边刚走,一会儿戴继就跟了过去。
“宗夫人。”
安溆回头:“戴大人,你找我有事吗?”
戴继说道:“你就不劝劝宗大人,草原上的寇贼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他们可都是那些领主私下养的兵,就为了时刻训练,能在大明衰弱的时候反扑一口。”
“可是这里的精兵,也未必会服从宗徹的命令,他想在北境立足,得有听他命令的兵,如今也只有从这些二皇子嫌弃的最差的一批兵入手了。”
戴继半晌无言:“你倒是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