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从曹府回来的时候下了细雨,夜里就寒凉了起来。
翁璟妩做着澜哥儿新春要穿的虎头鞋虎头帽时,听到在屋外守着的婢女唤了声“侯爷”,她抬眼朝着房门望去。
谢玦披着乌篷从外跨过门槛,步入屋中。
他身上的衣服与斗篷,还有头发都是半湿的。
翁璟妩还想着今日下了雨,他晚上不会回来了呢,可他竟还是回来了。
眉头微微一蹙,心道:他会不会回得太勤快了?
心下虽疑惑,但还是放下了针线活,起身去拿帕子的时候,念道:“下了雨还回来作甚?明日一早还要赶回去。”
说着话转身,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睨了他一眼:“走路怎一点声音都没有?”
“反正明日也不打算去军中,便也就回来了,不过是个把时辰罢了。”
翁璟妩没好气的道:“都快入冬了,这昼短夜长的,你从军中赶回来,天都黑了,城门也关了,你还怎么回来。”
说着,便抬手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那便提前回来。”
谢玦说着话之际,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妻子那浓而翘的睫羽上,视线缓缓移下,把她认真仔细的神色望进了眼中。
心底本该是满足的,可时下却很沉重。
翁璟妩目光一移,便与他对上了视线。
看到谢玦那似乎格外黑沉的眼神,她愣了愣,然后问:“可是军中有什么难事?”
谢玦眸色微敛,然后摇了头,嘴角多了一丝弧度,应道:“没什么事。”
翁璟妩却纳闷道:“你方才的神色那般凝重,我还以为你军中出了什么事。”
给他擦完了脸,然后道:“先把湿衣服换下,一会再泡个热汤。”
谢玦点了头,扯着腰封走入里间,问她:“还这么早,澜哥儿可是睡下了?”
之前一回来,便能在屋中见到澜哥儿。
“许是天凉,澜哥儿有些不舒服,奶娘正在给他泡澡。”
说到澜哥儿,她轻叹了一口气,忧心得很,坐下后又拿起针线活继续缝虎头帽。
谢玦走到了柜前,往月屏外的身影望去,问:“可寻大夫了?”
“寻过了,大夫说没什么事,给他泡一会热汤,明日就好了。”
谢玦想了想,道:“若不然今晚便把澜哥儿抱回主屋照顾,晚间我看见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吩咐了奶娘,待泡完热汤后就抱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回云县的时候,谢玦常伴着澜哥儿,再加上这段时日也几乎日日都在府中的缘故,所以澜哥儿越发依赖他了。
又或是父亲很有安全感,平时哭闹不止的时候,一到了父亲的怀中便会安静下来。
这时,明月敲了门,在屋外说道:“娘子,有消息了。”
翁璟妩眉眼一抬,把东西放下,然后朝房门走去。
房门打开,明月压低声音把方才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翁璟妩听了之后,吩咐:“让那人注意些,莫让曹大姑娘真病了。”
明月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翁璟妩阖上房门转身的时候,便见脱了外袍,只余一身素色里衬的谢玦从里间走了出来。
“是曹家大姑娘的事情?”谢玦约莫听到了那几个字,也不难猜。
翁璟妩也不瞒他,把今日在曹家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话到最后,无奈道:“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属实不错。”
她呼了一息,继而道:“现如今曹大姑娘被她继母关了起来,只希望这苦肉计能让那谢家大怒,从而态度强硬的与那霍氏对抗,也能让曹大姑娘有个坚定有力的后盾。”
“总归你也帮到这了,就不必多想了。”
翁璟妩点了点头。
半晌后,奶娘把澜哥儿抱了过来。
澜哥儿不舒服,一双大眼湿漉漉,且委屈巴巴的。
被爹爹抱入了怀中,抽抽噎噎了几下,然后小脑袋就往谢玦的怀中蹭去,边蹭便哼唧个几声,那模样好似在诉苦一样。
本来心疼儿子的翁璟妩,见他这般撒娇的模样,忍俊不禁。
才多大点就知道和他父亲撒娇了?
再长大一些,会说话了,可不天天把爹爹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