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月了,离南去邕州平乱的时日也无多了,所以谢玦在军事训练这一块上更为苛刻,为的就是到时能百人去就百人回,千人去就千人回。
晌午过后,稍作休息时,有将士来传,说是穆王来寻。
谢玦微微眯眸,略有所思。
他几乎每日都回城,若有什么事,大可等他回城再差个人来说便好,也不必亲自来这军中找他。
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想了想后,便让小兵去把人接入主帐,他则按着腰间的刀柄转身朝着主帐大步走去。
正卸下上身的薄甲,穆王便入了帐中。
把薄甲挂上了架子上,转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拱手一揖:“见过穆……”
话还未落,穆王便忙把他抬起了他的手:“别整这些虚的了,本王来这里是想与你说,今日本王在茶楼见着你的娘子。”
谢玦眸色敛了敛,随而不动声色地问:“阿妩去见了表叔?”
穆王脸色沉重地点了头:“不及来见本王,还试探了本王。”
谢玦眉头一蹙,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她试探的可是庞大夫与我是否有认识?”
穆王原本还觉得可能没什么,顶多就是夫妻吵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可看见谢玦的脸色变得严峻,他也不禁也紧张了起来。
穆王应道:“她一开始就问本王的手臂如何了,我便讶异,问是不是你说的。可她没有正面来说,反而是试探了你与庞大夫是否认识,我以为你们夫妻都认识庞大夫,一时不察便露了馅。”
话到最后,穆王面露担忧:“这事严不严重?”
这事严不严重?
谢玦无法和穆王说清楚。
与别人而言不严重,但于他而言却极为严重。
谢玦眼神沉了沉,道了声:“表叔,恕我不能招待你了,石校尉会招待你,我先行回城了。”
说罢,也不换衣服了,直接穿上一件外衫,拿上腰刀就匆匆往帐外走去。
看着谢玦匆匆离去的背影,穆王便知这事确实严重了,心下也生出了愧疚。
谢玦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侯府,到了府门外翻下马后就直接拿着马鞭疾步往府中走去。
回了褚玉苑,打开房门却不见妻子。
他又去了隔壁屋子,也不见澜哥儿。
他招来了下人,问:“娘子和小公子呢?”
下人回道:“一个时辰前,娘子收拾了行李,带着小公子出了府。”
谢玦脸色一沉,厉声问:“可说去了何处?!”
下人被侯爷忽变了的脸色吓了一跳,忐忑地回道:“主母也没说什么,就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然后搬了一些行李,带了十来个护卫,明月和繁星两个姐姐,还有伺候小公子的ru母就离府了。”
听了下人的话,谢玦蓦然转身,一句话也没说,大步流星往院子外走去。
他面上的神色依旧冷冷沉沉的,但那匆匆急急的步伐已显示他急切心情。
西霖见到侯爷,急忙跟了上去,语速极快的道:“东墨已经出城去寻了侯爷,想要告知侯爷娘子离开的消息,娘子不知怎的,从两个时辰前从府外回来时便有些不对劲,只让人收拾行李,然后要去哪里都没有说,搬出行李后就离了府。”
闻言,谢玦的脚下的步伐更快,快得西霖只能跟着小跑。
出了府门后,马都还没牵走,谢玦径直扯过缰绳往翻身上马,问了门卫主母所坐的马车往那个方向离开的。
门卫所指的方向在西边,若她要回云县,无非就是马车或是坐船。
澜哥儿还不到一岁,还是坐船妥当。
谢玦心思一定,没等任何随从,策马就往运河而去。
心下急如焚,眸色幽沉。
心道千万不能让她回去了。
谢玦薄唇紧抿着,神色紧绷。
小半个时辰后,谢玦到了码头,四处张望,并未在码头上看见船停靠,只有一些极小的船。
谢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思索了片刻后,立刻翻身下马。
找了脚夫,给了他银子,让他把马带回永宁侯府后,便上了一艘小船,与船夫道:“以最快的速度顺流而去。”
船夫原本见男人急匆匆之色,想坐地起价,但不经意看见男人脚下的军靴,还有袖口处有将士才会绑着的护腕,船夫脸色微变。
咽了咽口水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默默地把系船柱上的缆绳解开,然后划船离岸。
看了眼站在船头高大男人,船夫战战兢兢的问:“不知官爷去哪里?”
“顺流去就行。”谢玦眉头紧蹙,手心握紧腰间的刀柄,目光急迫地往前望去。
“船家快回来!”岸边忽然传来高声呼喊。
船夫往有一段距离的岸上望去,有些纳闷,怎感觉岸上的姑娘在喊他?
第二声的时候,谢玦似乎察觉到了这声音熟悉,他便转身往回望去。
在看到岸上的人时,瞳孔微微一缩,随而沉声道:“回去!”
船夫:……
感情这是官爷吃饱了撑着耍他玩的?
船夫敢怒不敢言,只能掉头往回走。
岸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妻子身边的婢女明月。
明月还在,便说明阿妩并没有离开金都。
船靠了岸,谢玦跳上了岸,大步走到明月身前,神色沉沉,问:“娘子呢?”
明月福了福身子后,往一个方向望去。
谢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见离码头甚远的一棵树底下停了一辆马车。
谢玦不假思索,立即往马车疾步而去。
他此刻到底有迫切,约莫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