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芦端着药碗无知无觉的朝里面走来,她这具身体只是普普通通并未有任何方面的加强,连天赋都一般般。
唯一可称道的不过是神魂不凡罢了。
因此,她还真没料到即将有一场开门杀在她眼前上演。
打开门之时,刀芒瞬至。
藜芦想要闪开,身体却跟不上神魂,再加上修为低下,直接被金丹期的威压震慑在原地。
她手一僵,药碗砸在地上,眼前一道红光闪过,她眼睛一疼视野一黑,晕了过去。
藜芦:杀千刀的翟清晨,你小子害我!
天定府,天海宗外。
正骑在宿盈脖子上的容娴尖叫声骤停,她下意识伸手抚上眼睛。带有凉意的触感格外清晰,她放下手时,嘴角翘起了一个格外诡谲的弧度。
啊,这可是此方世界第一个伤了她的人。
翟清晨,你开了先例。
我得给你编一个刀子剧本,不虐你我良心过不去。
……
域西四方城,莫空山。
“有趣,真有趣。”琴师躺在桂花树上,拎着酒坛子大笑道。
他随手将酒坛子一扔,身形一闪便落在地上。他顺势盘膝坐地,焦尾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出现在他膝盖上。
他随心所欲的拨动着琴弦,清透的琴音穿透空间,环绕在整个莫空山。
翟清晨的出现是意外,分身藜芦受伤也是意外,结识莽荒森林路过的那位修士大能更是意外。
但三者结合起来,却让他嗅到某种味道。
琴师蠢蠢欲动,很好,他要改剧本了。
正在石屋捣药的疾医脸色微变,他扔下药杵跑了出来,直接与飞驰而来的剑客撞上了。
好在二人反应都不慢,这才避免了互相撞得满头包的下场。
剑客率先反应过来,身体一个凌空后翻,顺手拽住疾医的衣领就朝着琴声响起的方向飞去。
他神色严肃,语速飞快地问:“怎么回事?他又发疯了?这琴音听得人心魔都要出来了。”
疾医看了看天色,脸色紧绷:“今日三月十八,按理说他不该发疯的。很可能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他受刺激了。”
“必须立刻干预!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剑客却明白他的意思。
琴师的修为在发疯后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蹿升,一旦他发疯已不可控,留在莫空山的他们二人首当其冲。
长生谷里,翟清晨接住倒下的女子,看着她眼上的刀痕手足无措。
他出招时便发现了女子的无害,以及这很有可能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事情。
更甚者,她长相太熟悉了,如同小小姐长大那般模样。
可暗杀成习惯,出刀后无法收回。尽管他全力偏移,不料却还是伤到了这人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地上破碎的药碗和洒满了一地的汤药,头疼、心虚又愧疚。
他收起刀,将人抱起放在床上,一时间愣愣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他对救命恩人出手了。
#恩将仇报#的他惶恐极了。
想了想,他转身出门,寻一些药材来,起码得处理好这姑娘眼睛上的伤口。
翟清晨在谷内转了一圈后,神色更难看了。
这山谷位处莽荒森林百里外,他来时曾听有修士简单提过一两句,说这谷叫长生谷,里面住着一位医修。
医修修为不高,但医术不错,品性高洁。她一直留在这危险的地方不走是为了等他的未婚夫,她与未婚夫已失散七年。
谁知医修医心本善救了他,就被他刺瞎了眼睛。
一想到这些,心情更加沉重的翟清晨端着水盆站在门口,一时不敢踏进去。
半晌后,他狠狠闭了闭眼,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医修安静的躺在床上,淡淡药香被血腥味覆盖,她紧闭着眼睛,血泪从眼角流下来。
翟清晨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净血迹,又用清水擦拭了一遍。
他刚放下帕子,便见床上的姑娘睫毛动了动,眼睛却没有睁开。
房间内一片安静,翟清晨知道这姑娘醒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她此时沉默是害怕恐惧,还是其它。
翟清晨觉得不能沉默下去,不然这姑娘可能对他误会更深。
即便现在已有无法解开的误会了。
他认真说道:“姑娘,是我……”
藜芦微微侧头,闭着眼睛正对着他。
她脸色苍白,周身温暖的气韵萦绕,却越发显得孤寂。
“是你伤得我,我救回来的那位小公子。”她的声音清澈柔软,似乎连迁怒都带着无奈和纵容。
翟清晨垂下头,像是犯错的孩子。
他呐呐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经历一场追杀,心神都在那血腥与追杀中沉浸着。醒来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才伤了人。
他以往误伤旁人,也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唯有在这位姑娘面前不知如何是好,她很可能是小小姐的亲人,且还是他的恩人。
他忽而开口说:“你愿意跟我回宗门吗?我们宗门的小小姐与你长相格外相似,今年大概七岁。”
藜芦撑着起身,靠在了床头的软枕上。
她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语调深远缥缈的说:“我不离开。”
“我在这里等阿音,我等了他十年,还会继续等下去。”
“我若走了,他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翟清晨紧紧攥紧拳头,眼里闪过痛楚和愧疚。若非是他,若非这姑娘是为了救他,也不会、不会被刺瞎了眼睛。
他声音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祈求:“你跟我走吧,我们回宗门后,我求丹峰长老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眼睛。”
“无论能否治好,我都第一时间送你回来,可好?”
得让小小姐看看这姑娘是否是她的亲人,哪怕落在他身上的责罚让他无法承受也无妨,本就是他的错。
总不能、总不能这姑娘的未婚夫回来了,她却看也看不见了。
不知她未婚夫是否还一如既往潇洒倜傥,一如既往眼里闪烁着痴恋……
藜芦微微一笑,神色温和道:“莫要内疚了,我知小公子并非有意,我也并不后悔救了你。”
她阻止了翟清晨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道:“小公子若不嫌麻烦,有劳你将角落那柜子里的嫁衣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