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岛阳隔着衣摆捏起那根针。
针尖相当锋锐,足够在受到压力那一刻穿透地毯,弄死一个脸着地摔下来的“幸运”路人。
这和谋杀差不了什么,如果不是他倒下的时候胡乱挥动的手改变了些许他落地的航向,现在这根钢针现在应该已经插进了他眼睛。
他盯着针尖的寒芒。
不,倒不如说,这就是谋杀,针对他。
平岛阳目测了一下楼梯最后一节和这根银针的距离,一米七左右。
伊达航的身高比这高得多,对付他这根针的位置还要再远十厘米,而女孩子从上面摔下来摔不到这个距离。
十五位女士没有身高超过165cm的,她们踩空摔下来,这根针最多也就是刮破她们的头皮。
而会客室在二楼的最右边,伊达航还在和女士们进行交涉,距离很远,隔音效果一流,听不见这边儿发生了什么。
假设他真被针穿透了眼睛哀嚎出声,声音大到伊达航能听见,那他赶过来也要三分钟左右。而且刺得太深的话他应该没嚎几声就凉了,伊达航来了也只能给他收尸。
偏生一个人跌下来的重力和惯性,足以把这根针推到眼内很深的位置。
——这玩意儿是冲我来的。
平岛阳下定结论。
所以是谁盯上我了?
他捏着针开始思索自己都得罪过什么人。
然后他发现自己得罪的人真的很多。
来这边儿破案一年,破案时现场的富商得罪过,会社老板得罪过,普通人也得罪过,他像块移动靶子,但这些人都不至于对他下手。
“……难不成是那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平岛阳嘀咕道。
但这样的手段与作风和酒厂以往的行动完全不一样。
它不隐蔽,不高明,手段粗劣,甚至漏洞百出,只要他没死成,问一下谁刚才来过这儿,再多观察观察,凶手就会被揭穿。
如果真是酒厂,他不理解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明明想要搞死他没必要用这种手段,远程狙击、几发子弹就足够了。
可除了组织,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别人,但问题又来了,这是联动篇,谁家联动篇不走日常走主线?
“啧。”平岛阳啧舌。
他讨厌这种被动的境地,可偏生自从赤司征十郎失踪案开始,他就一直处于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
而被动向来都意味着危险。
伊达航从楼下走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空气十分压抑,扎小辫的男人背对楼梯,头发凌乱,不知道站在那儿想些什么,脚边是卷起的地毯。
伊达航有点儿疑惑的问:“怎么了,平岛前辈,又出什么事了?”
平岛阳这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将手中的钢针在伊达航眼前晃了两圈,“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伊达航的眼睛地猛然睁大,一直维持的温和表面骤然裂开,嘴里咬着的牙签掉了出来。
“有人想阻止我们继续往下查?!”
他喊完了才想起来摸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防水OK绷,塞到平岛阳手里。
“我不知道。”平岛阳皱着眉,单手把画满桃心的粉白色OK绷贴到自己鼻梁上,掩盖住伤口。“想要阻止我们继续往下查的话,这手段并不高明……”
附近没有镜子,他抬头看一眼伊达航眼中自己的倒影,脸色古怪一瞬,道:“你兜里的东西为什么都这么粉嫩?”
“因为是娜塔莉准备的,娜塔莉喜欢这些。”谈起女朋友,伊达航的脸色柔和不少,脸上每一根线条都诉说着喜欢。“她超级可爱。”
寡了二十五年的平岛阳:“……”
他不是很想被人塞狗粮。
最后把他从狗粮里解救的是赤司征臣。
赤司征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此刻正脚步匆匆从楼梯上走下来,非常迅速,像是身后有狼追赶。他的神色也头一次变得这般惶恐,似乎跌进了黑暗里找不到出路,露出了游刃有余下的茫然无措。
“死人了!”赤司征臣抓住平岛阳的胳膊,“小原正三死了!”
被抓住的平岛阳:“……您说的小原正三是?”
“是我的管家。”
赤司征臣用力到手背上青筋迸起,足以见他是多么惊骇。
“给你们安排好会客室后我叫他去三楼卧室给我取些东西,可他去了十多分钟都没回来,我等不及,自己上楼一看,却发现管家死在我的卧室里了。”
一旁的伊达航低头看了一下表。
现在时间显示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管家小原正三在他们来的时候还活着,还参与了安排会客室,也就是说,小原正三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还活着。
短短十五分钟而已,刨除上下楼的时间,也不过就剩十二分钟。
十二分钟里要如何杀死一个人?
“伊达,”平岛阳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女仆们的房间你去搜吧,我相信凭你的水平绝对可以,我去看看卧室里的小原正三。”
伊达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的转身,前往女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