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肩头突然一沉。
温热又轻缓的呼吸打在颈侧,这让赤井秀一原本沉稳的脚步顿了顿。
赤井秀一试图转头看看平岛阳的情况,但奈何平岛阳在他肩膀上那颗毛绒绒的脑袋阻碍了他转头的动作,让他最多只能看见平岛阳的下半张脸。
可平岛阳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柯南君。”赤井秀一收回视线开口,招呼沉浸在自己世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户川柯南。
“嗯?怎么了吗?赤井先生。”柯南抬起头。
“我需要你帮我看看平岛警官的情况。”赤井秀一垂下眼眸,手臂用力,往上托了托平岛阳滑落的身躯。“他是睡着了吗?”
柯南这才再次看向平岛阳。
警官先生侧脸趴在救援者的肩膀上,脸颊的肉因挤压而拱出一个弧度,灰头土脸,眉头紧皱,眼角微红,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被救的流浪猫。
“平岛警官?”柯南小声的开口,随后伸直了手在平岛阳眼前晃晃。
手掌晃动间带起的风吹开了平岛阳额前的头发,露出上面一道浅浅的伤痕——这还是和威雀双双进入游戏时躲闪那把匕首不彻底,被刀锋划伤的。
只是都这样了,平岛阳也依旧没有醒。
柯南往上蹦了蹦,手指触碰到平岛阳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他一跳。
“他、他发烧了。”柯南结结巴巴。
赤井秀一忍不住叹息,“……我知道了。”
随后他加快脚步。
CIA的飞机就停在海岛南侧,等赤井秀一把人带到的时候,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已经停止旋转。
而原本和赤井秀一通信的本堂瑛海早就已经追进实验室,飞机前不见人影,只留下了几个收到命令的CIA后勤成员在这里待命。
CIA后勤成员们见赤井秀一过来,连忙挥手示意。
赤井秀一把平岛阳平放上飞机后座上。
毕竟是作战行动,没什么医疗条件,如今只能凑合着诊断,柯南看着那些挤挤挨挨凑在一起的CIA,忍不住攥紧了赤井秀一的裤脚。
感受到裤子上传来的拉力,赤井秀一低下头,“怎么了,小侦探?”
柯南连忙松开手。
“……没什么。”柯南自言自语,“我只是心慌。”
听诊器在直升机顶灯的照耀下反射着些许寒光,总能让小侦探幻视手术室里被医生高举的手术刀。
也只有在这一刻,柯南才算彻底明白了当年父亲在担忧什么。
——那是能逼疯一个人的撕裂感。
这对搭档对如何解脱对方心知肚明,拖了这么多年,以至于多年后海岛一行,神滨诀别,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可人不是真的理智到没有情感的动物,又或者说人本来就是存在感性一面的,如果没有感性分子,那么缔造的过去就没有被记住的意义。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人要如何才能在斩断过去的同时,不让自己也受到过去的反噬?
“不希望挚友死去”的私心和“必须让他死”理智以大脑作为战场,私心在理智的压制下挣扎着尖叫,然后被更多的理智覆盖下去——
将自己完全带入进去,这样极度的撕裂感让柯南的表情变得少见的仓惶迷茫。
看着柯南,赤井秀一吐出一口气。
他有点儿想抽烟,但烟早就被海水打湿。
半晌,他抬手揉了揉柯南的头,声音低沉:“平岛警官有自己的决断,男孩儿,你不需要太替他担心。”
赤井秀一眼神幽幽,“而且你似乎把他想的太脆弱了。”
平岛阳他虽然脆皮,但在精神层面上并不是什么玻璃娃娃,给他一段时间,他能够调整好自己。
而且再不济……
赤井秀一想到了那几个警察和公安。
还有人在旁边呢不是吗?这么多人在,总归不会出大问题。
柯南一言不发,只是胡乱的点点头。
几分钟后,CIA的诊断结束。
赤井秀一松开柯南的头走过去,“他情况怎么样?”
“平岛警官的骨头错位了。”被问话的男人扯下耳朵上的听诊器,将听诊器收进衣兜。“听情况是压迫到了内脏,影响呼吸,而且人在发烧……”
CIA成员顿了顿,“现在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而后这个男人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板退烧药,拆下几粒塞进平岛阳嘴里,然后半抬起平岛阳的上半身,用水将药送服下去。
“我们这边儿条件有限,”CIA成员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于错位的骨头暂时没办法,只能先给他吃上退烧药,等事情结束后再带他去医院进行正规治疗。”
赤井秀一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先看着他了。”
,将柯南也往飞机上一放,“这个孩子也麻烦你们看着,不要让他乱跑。”
交代完一切,赤井秀一转身离开,向着实验室走去。
.
实验不止表面上那一层,刷门卡打开通往地下的大门,伊达航举着手电望向楼梯之下,却发现地下又黑又深,就连手电筒的光都打不到底,只能照亮十几层台阶。
为了预防突发状况,他们两两一组,大概踏下了几十层之后,隐约的兽类腥臊味儿从底下传来。
而再踏下去十几节后,他们的脚步声炸起了无数的狗吠。
“狗?”伊达航还要向下的脚步猛然顿住。
他猛地想起了平岛阳曾经在公寓里收到的那三张照片,结合实验室地下的狗叫,连阿刀田一郎的死亡因素,如今都变得明确。
——shā • rén的狗是威雀从实验室带出来的。
不过听下面狗吠的情况,地下的狗至少有上百只,如果是威雀一个人培养的话,上百只多少有些难度,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些狗是黑衣组织培养的。
可黑衣组织养这么多狗干什么?
伊达航有些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总之我们不太清楚状况,大家保持警戒,不要掉以轻心。”
随后他们继续向下。
越往下走兽类的骚味就越浓,等他们彻底到达楼梯底部后,骚味冲的人泛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