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柳看着衡立轩不带一丝留恋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火越来越压不住,胸膛剧烈起伏。
一把便将桌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瓷器乒乓碎裂之声穿得老远,吓得门外守门的丫头都缩紧了脖子。
柳嬷嬷看了,也只能暗地里叹了好几口气。
也只怪施雪柳太蠢,若要整治祁涟她身为嫡母,又管着府中大小诸事,拿捏两个小丫头是很容易的事。
只需要在那私下里使些绊子,便能让两姐妹有苦说不出,何必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呢!
那样就算衡立轩表面上站在了她那边,心里也会生出些不喜来的。
更何况如今这事根本和祁涟毫无关系,全然都是施雪柳自己将自己想得太聪明,又觉得别人太笨导致的。
若是她知道她派来的这两个丫鬟在祁涟姐妹面前是如何行事的,便就不会轻易地相信祁涟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们处理了!
萃玉斋里。
语嫣心里一方面痛快将了那恶毒的继母一军,又惩治了两个不听话的丫头,可一方面又心疼祁涟因为此事受的伤。
“大姐,若早知你会挨打,我宁愿继续受着那继母的气。”她捧着祁涟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眼里金豆子不停地往下掉。
祁涟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前世在宫里的时候,比这再重的伤她都挨过。如今仅仅用几个手板就换来施雪柳同衡立轩之间的嫌隙,再是没有比这更划算之事了。
不过看见语嫣哭得这么厉害,还是要开口安慰她几句。
“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明日就会消肿了。”
祁涟好说歹说,才让语嫣停了掉眼泪。
“姐姐,你说喜欢一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云霞宁愿冒着被夫人发现的风险,都要藏着那香包。”语嫣好奇问道。
祁涟顿住,语嫣这问题她暂时也没办法回答。
她只在诗文里读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要她来说,自己是绝做不出这般疯狂的事情的。也无法体会里面深藏的情感。
也惊讶于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感情,真的能到那般疯狂的地步吗?
不过,云霞那事却是她没有想到的。眼看着平日里她的性子挺沉稳的,却不想也是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
祁涟只能回答,“大姐也不知道,但我想对每个人来讲,最重要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吧!对云霞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份感情。”
……
左脉之的暮苍梧里,规矩是极严的。
就连左老夫人那边来人传话,也是要经了院里的小厮通传才能进来的,可这府里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却从来都无视这等规矩。
凤凰非梧桐不栖,左脉之还年幼之时便被高僧断言左府这位公子命格高贵,属人中龙凤。
当时的乐怡郡主还健在,听见这番话自然是心中欢喜不已,便在左脉之百日那天亲自在这院子中种下了一棵梧桐树。
及至今日,那梧桐已有七八丈之高了。
左脉之的书房便建在这棵梧桐近旁,名唤“近梧轩”。
樵山派之人住处一向追求风雅,这近梧轩也修得格外雅致,只不过四面透风,到了冬日里不耐寒的人若处其中,不足一刻钟便能被吹得透心凉了。
左脉之向来是个耐寒的,任凭外间再是狂风卷集,室内的素纱被吹得四面翻飞,他在其间依旧可以不动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