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如今萃玉斋里多了个圆春,她平日习武练身于吃食上消耗也快。
虽说她私底下是左脉之的人,可好歹也是在为自己做事,总不能让她连饭都吃不饱吧!所以祁涟私下里贴补了不少银钱在厨房里,为的就是圆春能吃饱。
祁涟这也是没法子,才想出的这个办法。
她一个闺阁女子总不能为了银钱抛头露面,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左脉之了。
祁涟又抬眼看了那书一眼,心中觉得颇有些对不起祁氏的祖先们。
那书中内容对当时的政论陈言务去,针砭时弊,就算放在今日对政、坛诸事仍有借鉴意义,极其珍贵。
如今却被不肖子孙换了那黄白之物,只求先祖们怜惜小辈生活不易,饶恕于她。
“再说了,这书写出来便是为了让后世之人阅读的。如今咱们将它摆出来卖,也算是不辱没了先人的智慧和心血。”祁涟说的振振有词。
她言谈之间理由充足,可左脉之总觉得能从里面听出几分委屈和辛酸。
开这间书舍左脉之可不是为了盈利,只是为平日里消息传递,又可满足自己看书的嗜好。
可既要掩人耳目,自然买卖就得做得真实,平常这里的管事自然会收书。
他遂将那书收进了袖子之中,“待会儿我便让管事的去商量印刷之事,若是这书卖得好,以后便与你分成。”
见他答应,祁涟忍不住心里雀跃,唇角都压抑不住往上翘的冲动。
那模样被左脉之见到了,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这点钱他虽不看在眼里,可想必对祁涟来说还挺重要的。
以前是他疏忽了,从未考虑过祁涟银钱是否趁手的问题。
门外的圆春早就等得有些不耐,晃眼看见祁涟出来忍不住说道:“娘子你可终于出来了,里面的话本得有多好看呀……”,您这么久才出来。
话音未落就见到身后跟随的左脉之,手脚立马就拘束起来,嘴上也安静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公子安好。”
若是她以往还被左脉之那张神仙似的面孔晃花眼的话,那几次接触下来,圆春心里对于左脉之就只剩下敬畏了,再他面前是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
左脉之见到她也只是点头并未说话,率先离开了书舍,两人就此分别。
深秋一过,又是一年冬月飞雪。
祁涟刚睁开眼睛,脑中还有些迷蒙,唤了声“来人”,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娘子醒啦!“
随着脚步渐进,金枝的声音响起,随后床幔便被拉开,金枝将床幔用镂空花篮鲤鱼的金钩将帘子挂起来,祁涟立刻就被外面白晃晃的颜色晃花了眼。
看着外面的天色,祁涟就着金枝手里的茶盏喝了口温水才问道,“可是今日我起晚了,外面的日头怎么这么亮?”
学馆每日都是巳时(九点)上学,祁涟的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都是辰时三刻便醒了,冬日里太阳可没有亮的这么早的时候。
金枝放下手里的茶盏又捧来热帕子给她搽脸,“娘子今日确实起晚了一些,不过距离上学的时候也还早呢!昨晚下了大雪将院子里都堆满了,因此今日外面才有些白惨惨的晃眼。”
雍城本就靠近北方,每年到了十月便会开始下雪。
今年下的几场雪都有些小了,昨晚才算真的下了场大雪,将满院子都覆盖了。
金枝早晨起来的时候还听见隔壁屋子的小丫头抱怨,说是今日嬷嬷定会将扫雪的活计派给她了。
那白花花的雪虽看着漂亮,可谁也受不了这么冷的天一直在屋外活动,可是冻手得很。
听闻外面下雪了,祁涟“哦“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任由着金枝给她梳洗打扮。
因冬日里万物凋零,颜色衰败,娘子们穿衣就喜欢鲜亮一点的颜色。
今日祁涟也算是随了大流,穿了件夹棉的缃色镶桃红联珠纹的褙子、白色挑线裙子,又披了一件雪里金滚花狸毛的披风才出了门。
她冬日里总有些畏寒,非得将衣服穿得厚厚的才行。
今日不逢初一十五,也就不用去给施雪柳请安。祁涟出门便去了萃玉斋的偏厅,早饭平日里都在那处用的。
跨进门槛的时候,语嫣和映之都已经到了。
“大姐。”
见她进来,语嫣和映之同时出声唤道。
因日子快近过年,书院每年到这个时候便开始放假,映之前两日就已回了府中。姐妹俩在府中之时都是一同用饭的。
桌子上摆着早膳,三碗山药排骨粥,一碟水晶汤包,十八个褶子排列地整整齐齐,一碟子夹了肉馅和蔬菜的蒸饼,并几样佐粥的小菜。
近些日子,祁涟卖书的银子陆续进账,她也有了钱打点厨房,每日的伙食真是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改变。
没有外人,姐弟三人于饭桌之上也就不那么讲究规矩,一边说道近日的趣事一边吃早饭。
饭正吃到一半,就见圆春带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跑了进来,嘴里嚷道,“映之快,咱们待会儿去堆雪人。”
因是习武的缘故,不同于姐弟几个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圆春身上却还穿着单衣,且看她红润的脸蛋和嘴唇是一点儿都不怕冷的样子。
纵然离开了师傅,圆春还是谨记她那厉害师傅的教导,每日晨起都不忘在院子里锻炼。
于是映之回来的这些日子,祁涟都让他跟着圆春一起锻炼。
男孩子小时候吃点苦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要把身板练得结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