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里生疑,可在场之人却没有胆敢向左脉之亲自求证的。
崔晔他们自然相信左脉之不会有这般差的品味,就算衡大娘子真如那人所说容貌不佳,但她定然有别的长处才能让左脉之如此倾心,遂有些同仇敌忾道,“那人说话可真难听,脉之兄,不若我过去给他个教训吧!”
未来的夫人被这样侮辱,崔晔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盛怒的脸,可没想到此刻左脉之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丝毫的愤怒,反而唇角微翘,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好笑之事一般。
崔晔看着这张琪树瑶花样的脸,却不知为何竟打了个冷颤,一股凉意自脚底直冲到天灵盖,总觉得今日有人要倒霉。
“不必了,事关我未来娘子,我怎好让崔兄代劳呢!自然是由我亲自处理才好。”左脉之启唇道。
话音刚落他就打开雅间的门走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听见隔壁的门被人敲响。
他们都是与左脉之同行之人,自然不可能让他一人出面,见他过去,屋内剩下几人自是都跟着他到了隔壁。
而此刻,在那屋中的几人见到从天而降的左脉之,都被惊地下巴微张,倒是方才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唐晓煦,因从未见过左脉之就不知道这突然闯入之人的身份,首先出声。
因这人长得太过俊美,气势又迫人,唐晓煦的心竟然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指着左脉之道,“敢问兄台何人?此处是我们好友聚会,你突然闯进来是否有些不妥。”
听他出声,左脉之便知道了别人口中的晓旭兄就是眼前的这人了,也是他方才在那儿大放厥词,说些他心里不喜的话。
只见他轻笑了一声,抬步就跨进了屋内。
撩起袍脚在一张凳子之上坐下,泰然自若就似这里是他自己的地方一样,丝毫没有闯进别人地盘的局促感。
他先是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看清楚了在坐之人,目光才回到唐晓煦身上,“方才听兄台谈及我未来的夫人,在下心中好奇就想进来仔细听听,希望诸位不要介意。”
除了初来雍城的唐晓煦,在场之人哪个不认识左脉之。
以宋学章为首的纨绔们此时简直恨不得将头埋到脚下的地毯下去,居然在正主面前闲言碎语,此刻他们的脸上实在都不知道该挂上什么样的表情了。
唐晓煦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你未来的夫人是谁!她可不在我们屋里。”
今日作东的毕竟是宋学章,唐晓煦这个二愣子也是他带来的,如此他只好站起来同左脉之抱拳道,“脉之兄赎罪,今日我们实在是多饮了几杯,有些口不择言,冒犯了衡大娘子,请脉之兄勿怪。”
别看他在这些跟班面前耀武扬威,一副根本没有将左脉之放在眼里的样子,可真在左脉之面前之时,他还是从心底里有些发怵的。
明明左脉之长得似个玉做的人,可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竟让他感觉比他那个爹还足。
唐晓煦大惊失色,可终于知道这人怎会突然闯进来了,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南烛公子,也是方才他口中衡大娘子的未来夫婿,自己如此诋毁人家,可真不愿这人突然找上门来了。
左脉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好奇地看向唐晓煦,“这位兄台,不知可否详细讲讲你曾与我夫人定亲之事?”
他虽面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唐晓煦就感觉一丝冷汗突然从额头上倘了下来。
因他初来雍城,害怕处处受人排挤,方才酒意正酣之际听到同行的一位公子说起南烛公子的名号,遂突然想起自己曾与如今南烛公子的未婚夫人议亲之事。
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不一般,自己才随口说了那些胡话。都是酒桌之上的吹嘘之言,哪里还会管什么真假,酒醒之后也就忘了。
可谁曾想左脉之就在一侧,还将方才自己的一番话听进了耳里。
他母亲是曾看上了那衡家娘子不假,不过衡侍郎对女婿的学问要求极高,还要让他考中进士才能登门提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如今这个秀才的名号都是因着他们家唐氏的名声才得来的,想要考中进士对他来说可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他向来在他母亲面前装作一副用功的样子,总不能因为一介婚事就自打脸,所以唐晓煦就先向他母亲说了看不上衡大娘子的话。
这桩亲事只不过中间人传个话,连见面都不曾的事,就算说出去大家也就当谈笑一句。可唐晓煦这般婚事不成反倒污蔑女方的做法实在为人所不齿。
虽左脉之的眼神看得他发怵,可这会儿宋学章和其他公子都看着,他自然不能拆自己的台,也不能失了他做为男子的气势。
唐晓煦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那表姐想要将姐夫的大娘子说于我做夫人,被我婉拒了。既然如今他得了同左公子这桩好的姻缘,那在下自然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的。”
“原来如此。”左脉之点点头,可随即他又面露疑惑,“可我未却从未听语璇提起过公子的名号,不如这样,请唐公子同我到隔壁一叙,你同我详谈一番可好。”
“这?”唐晓煦眼神瞟向宋学章,他可不觉得同左脉之有什么好谈的。
左脉之却没管他,径直看向宋学章。
左脉之的眼神像带着寒霜,宋学章的目光与他对视了一眼,身子便是一抖,连忙对唐晓煦说道,“晓煦兄,既然左公子诚意邀请,你便同他去一趟吧!”
唐晓煦无法,便只能顺从。
左脉之身后几人见场面并不如他们想象之中需要他们出手,纷纷回了隔壁的雅间。
而左脉之却径直将唐晓煦邀请到了门外的游廊之上,美其名曰于灯影之下谈天则更有一番意境。可如今还是数九寒天,虽外面风光确实不错,可今日唐晓煦为了显得他身形好看,特意穿了件夹棉的单衣,并无别的御寒之物。
江风一吹,冷风呼呼地往他的怀里灌,没过一会儿唐晓煦便冷得双腿打颤了。可看左脉之的意思,丝毫没有想回雅间的打算。
唐晓煦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正想开口提议进入船舱里,却不料左脉之好像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似的,“外面江风猛烈,我看唐公子穿得单薄,恰巧今日带了一件灰鼠皮的披风,不若我回屋取来借你御寒吧!”
唐晓煦一愣,未曾想左脉之还会如此客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那便多谢左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