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黔州路途遥远,他们并不敢断言公子是否会愿意前往。
初一回到雍城他就得知了公子成婚的消息,如今新夫人入门不过一日,想必公子是不会愿意离开了的。
左脉之神情一怔,又转向郑重,“禄山族长可说了是什么事吗?”
“没有。”那人摇摇头,神色疑惑又带着丝凝重,“族长只说,此事事关一个人的生死,别的再没说什么了。”
左脉之眉头拧起,禄山到底打算同他说些什么?事关一个人的生死,那人又是谁……
“行了。”数息之后,左脉之起身,“你们此次的经历我已经了解,你先休息几日,至于是否要去黔州,过几日我会让左安答复你的。”
黔州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昨日他与祁涟才大婚,此刻若是对老太太说他要出远门,那一顿排头是定然不会落下的,所以这话要怎么同家中人说,他还需再想想。
这厢左府里,祁涟睡了小半个时辰,精神总算是恢复了少许。采衣服侍她起身穿衣,之后用过午饭,祁涟就在枕烟堂附近转了转。
她刚进门,自然是有许多事都需要熟悉的。大房无人,这左府里的中馈一直是由纪夫人和施金盏把持着的,今晨用早膳之时,左老夫人也透露出一丝要将中馈交给她的意思。
只不过祁涟觉得她才进门就要夺权,势必会惹得纪夫人和施金盏的不快。虽她明白迟早会有这样一天,可她觉着这得罪人的事还是能拖一天便是一天了。
左脉之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也替她推辞了此事,只同老夫人说让祁涟先跟着纪夫人学着如何管家,等过两年再将管家之权交到她手里。
祁涟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不是那番贪慕权势之人,可她既为左府的宗妇,管家是自然的,只不过想再拖一拖罢了。
她出嫁衡立轩为她置办的嫁妆她至今还未有功夫打理,哪有心情照管左家这一大堆的事儿呢!
虽说晚上是有家宴,可一直等到了酉时初,祁涟才在枕烟堂的门口看见左脉之的身影。
害怕误了时辰,一进屋,祁涟就催着左脉之去净室梳洗换衣。
不过一会儿左脉之就穿着牙白嵌边的宽袖薄衫出来了,袖袍与垂带飘舞,偏他五官十分精致,面如美玉,显得十分出尘。
他一见祁涟就笑了,“慌什么,家中都是大忙人,咱们不会误了时辰的。”
祁涟抬手帮他理了理后背的皱褶,“话虽如此,可咱们是小辈,万万没有让长辈等我们的道理。”
除了在左老夫人面前,左脉之又何时做过乖宝宝,想不到如今却娶了一个这样懂规矩又孝顺的媳妇。
左脉之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到了玉衡院,果然如左脉之说的那样,左光霁和左光赋都还忙于公事未归。
正好左老夫人带了一群小辈儿在屋子里吃水果。
如今四月,有不少应季的水果,左家又在各地都有田庄,一年四季都不曾缺新鲜蔬果。祁涟就见一种乌黑似虫的果子盛在盘子里。
那果子不只外表乌黑,似是里面的汁水也是黑红之色,二房的左瑞之连吃了几个,就见他手上和嘴上都被染黑了。一旁的左丛绫一逗他,露出来的牙齿上也被那东西的汁水染成黑色了。
偏他还不自觉,兀自笑得欢快。
左脉之见她一直盯着那盘桑葚瞧,以为她是想吃却不好意思同姊妹们‘争抢’,伸手就将放在左老夫人手边的一盘桑葚都端了过来,“若是喜欢这个,改日我让左安送一些到枕烟堂去。”
祁涟接过那盘桑葚的时候还有些懵,她哪里会同左脉之说她看那东西出了神,只是因为她觉得吃那东西十分地不便,又容易污了手,可断然没有自己也想吃的意思。